天下竟有如?此忠心之人,姒夭深受震动,“壮士此举虽英勇,却?太傻了,先不说齐子鱼只是个幌子,就算你跟随中大夫入齐,只凭你一个人也不能成?事,宫内遍布机关,高手如?云啊。”
萁冬眼睛一红,可不是嘛,只刚才那位看上去秀秀气气的侍从就差点把自己?打趴下,可誓言已?立,并不会因此畏惧,“即便死了,总算死得其所。”
“大仇得报才算其所,即便同归于尽也划不来,想他那样一个废人,怎能用壮士高洁金贵的命去换。”
她毫不掩饰地褒奖他,惹人不好意思,不禁憨憨地笑了声,“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贱命一条。”
姒夭将酒盏推过来,“谁说的,仁义礼信,世上难得,壮士如?此人物,便是最值得敬佩之人。”
对方越发不好意思,生为?一届武夫,从未被夸奖至此,抿口酒问:“对了,女郎刚才说有话,是不是与我家公子有关,奴一定?知无?不言。”
姒夭点头,忙将女闾之事说清楚,“雪公子曾对我说,以前羽往各国送美人,都?由壮士经手,想必你一定?知道里面牵扯的有谁。”
听到女闾之事,对面眸子立刻沉下去,机警地看向四周,小声道:“女郎,此事牵扯重大,我并非不信你,但客栈人多嘴杂,不如?晚些?,我来找你,而且中大夫还在?前面等,若太久不出去,也会引人怀疑。”
姒夭寻思也对,临出门前萁冬又对风岚清道:“这位壮士就不用跟我去了,我看你也没?什么好酒,到时再?难堪。”
想得挺周全,风岚清笑回:“今日幸会,以后还要?多多切磋武艺。”
萁冬寻思自己?乃手下败将,哪有资格与人家相?比,拱拱手,匆匆离开。
风岚清才关上门,看姒夭单手撑住脸,一只手在?酒盏边来回摩挲,不知琢磨什么,他瞧着?她,像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小猫。
“殿下——”轻轻叫了声,对方抬头,“嗯,什么?”
“殿下是不是觉得还有不妥之处,怎么找到人也不见高兴。”
姒夭眉眼舒展开来,“我高兴,但等不及,真希望白天快过去,晚上就能知道都?有谁。”
风岚清坐下,自斟自饮一杯,揶揄道:“殿下向来沉得住气,怎么到跟前反而着?急,说起来我还挺好奇,既然怀疑他是萁冬,直接问不就好了,干嘛费事打一架。”
“我当然有道理。”姒夭眨着?眼睛,满脸机灵,“你想啊,如?此隐秘之事,若在?平常状态下提起,对方咬口不认怎么办!你们比武之时,他全神贯注在?手脚上,叫一声才能看出真反应,省不少事。”
她笑盈盈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小女孩恶作剧得逞的洋洋得意,风岚清忍不住乐。
他记得她在?楚宫的模样,虽锦衣华服,艳丽无?比,却?总冷冷淡淡,不容接近,倒不如?此时寻常衣服,面无?铅华,但生机勃勃,分外美丽。
“殿下,精神越来越好了。”
“是呀,现在?过得多轻松,自由自在?,等涵回到楚,女闾的事也查清楚,我准备去燕国。”用余光偷瞧对方,试探道:“风侍卫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呀,两个女子在?外讨生活,还是需要?人的。”
从未认真与对方商量过,深知作为?暗卫,自始至终都?会跟着?主人,暂时保护自己?还可以,但涵还活着?,人家也许不同意。
风岚清有些?意外,早看出公主与过去不同,但不晓得人家为?何要?去燕,如?果公子涵能当上楚郡守,公主跟着?不也挺好,轻声问,“殿下想去燕国,以何为?生啊?”
“开个药馆或者衣服铺子,你也知甘棠的手艺好,我跟挚舍人又学草药,自食其力并不难。”瞧对方露出诧异神态,温善道:“风侍卫,你也知朝堂纷争,我素来不喜欢,如?今阴差阳错做成?桃姜,只愿过普通人的日子,当然——你不想去,也可以理解。”
语气坚定?,又露出惋惜之情,风岚清连忙接话,“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公子同意,在?下愿意永远守着?公主,去任何地方。”
第79章颜如舜华(五)
风岚清并不是轻易允诺之人,姒夭比谁都清楚。
“真的——”立刻春风满眼,笑颜如花,“风侍卫若愿去燕国,我求之不得,可毕竟要开店,自食其力,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好日子呀。”
给自己好日子过,对?面?愣住一瞬,转而?笑出声,倒让姒夭也怔了怔,相处如此久,从没见人家大笑过。
风岚清眼里的笑意久久不散,道:“殿下,我要过什么好日子啊,身为暗卫,再苦的日子也习惯,倒是殿下走时记得把财宝带好,不行我还可以帮着藏掖,到时?饿肚子,只怕公主哭。”
语气戏谑,姒夭噘嘴,“少小瞧人,我非做给你们看,把日子过得红火。”
简直是个爱赌气小丫头,风岚清颔首,眸子里的笑意已融为一片缱绻。
他的眼神明亮又湿润,像被?春露打湿的草地,透着无限希翼与生机,自小与兄长练武为生,早就铸就一副铁石心肠,在刀尖上行走,寒光照铁衣,却不知还有如此舒心时?刻。
那一点温暖从心里溢出,他瞧着她,突然觉得对?方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公主,仿佛在某个时?空穿越的柔光里,她蹲柜边整理草药,而?他悄声而?立,准备招呼客人。
春光明媚,雁鸟嬉闹,真是一幅绝美的未来图卷。
风岚清侍奉公子涵多年,太了解对?方,假如公主提议,一定?会同意他离开,奔向那并?不未知的远方。
人生忽地有了方向,除了那不被?安放的信仰之外,又划出一道完美弧线。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外面?一阵喧哗,立刻起身,推门见几个黑影咚咚到院中,像是被?人打飞,紧接着一团人乱糟糟冲进?来,俱是黑衣蒙面?,大?声叫嚣,“交出钱财——”
再抬眼又出现三?五个家奴打扮之人,应是从街上赶来,两路人马顿时?扭打一起,恍惚中瞧到一人正奋力厮杀,认出乃刚才的萁冬。
风岚清喊了句,“主人留在屋里,千万不要出来。”
飞身而?出,挡住冲向萁冬的利剑,俩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此乃客栈遇到劫匪,安国果然不太平啊,对?方足有二?十几人,全是训练有素,家奴肯定?不是对?手。
各自奋战,几回合下来,岚清虽处于上风,但旁边的萁冬明显力不从心,只听砰砰两声,魁梧身体跌落在地,一柄短刀迎面?刺来,被?他用剑逼开,还来不及起身,又有飞镖直入胸口。
噗地鲜血淋漓。
风岚清连忙一个转身,单手扶起对?方,欲杀出重围,余光又见几个匪徒闯入姒夭屋中,萁冬用尽全力将人推开,“风侍卫,保护女郎。”
他心急如焚,只得再次回到屋内,出来时?土匪已逃跑,只剩萁冬与受伤的奴仆倒在院中。
他快步向前,检查伤情,其中以萁冬的伤势最重,鲜血已染红整个身体,迅速用手巾包扎伤口,又掏出救命丸,塞他口中。
淳于敏与丹启也赶到,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身穿黛蓝色衣衫之人。
姒夭也出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将伤者抬入屋中,又派家仆去寻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