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壤驷胤此次想要抢他手里的羽兽蛋。
可昨夜壤驷胤有那么多次机会下手,钟离月华与夹谷婉晴一行人交手,虽未占下风,但也消耗了大量灵力。
若是壤驷胤有不轨之心,钟离月华也拿他无可奈何的。
后半夜隐隐有水声传来,他听不太真切,却也真的没有睡死过去。
钟离月华不知道壤驷胤究竟修为如何,可光是当初在幻梦娘娘的灵墓处,他掀飞棺椁的那一下,钟离月华就知道外界传言不可尽信,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十三皇子恐怕修为不浅。
平日里壤驷胤也鲜少动手。
但他不怕他。
钟离月华也不觉慌张,如果壤驷胤真泄露出去他拿了羽兽蛋。
大不了拉他一起下水。
壤驷胤微微抬手,将手中那柄还带着他体温的雨伞递向钟离月华,目光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只听他开口说:“月华公子早些休息。”
随后,他转身毅然踏入那如注的雨幕之中,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人刚走,钟离月华便独自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柄尚有对方余温的雨伞,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方向。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恰似他此刻紊乱的心绪。
周围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风雨的呼啸声在耳边回荡,
钟离月莹的身影如同一朵盛开在幽暗中的青莲,缓缓出现在不远处。她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钟离族与生俱来的端庄,莲步轻移间,举手投足尽显优雅。
她朝着钟离月华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莫要在这风雨中久站,进屋再说。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
钟离月华面容凝重,将夹谷婉晴如何带人精心策划围剿他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长姐诉说。
他提及夹谷婉晴竟胆大包天,模仿夹谷皓槿的字迹,装神弄鬼,用阴险计谋将他诱骗至峡谷之中,言语间难掩愤懑与疑惑。
钟离月莹静静地听着,秀眉渐渐蹙起,她沉思片刻,轻声说道:“她这般肆意妄为,着实不合常理,背后恐怕有人暗中授意。”
钟离月华眼中透着一股愤懑,沉声道:“不管有没有人授意,他们就那么认定夹谷皓槿是我们杀的,根本不听我们半句解释,就想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
钟离月莹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一丝责备与担忧,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呀,实在是太过冲动了。那不过就是一封挑衅的信罢了,怎能如此轻易就中了计。你也不想想,若是她带了足够多的人去围剿你,就凭你一己之力,真能确保自己可以安全出逃吗?”
钟离月华听了长姐的话,抿紧嘴唇,垂下眼眸,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是沉默着。
钟离月莹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缓缓开口:“既然他们摆明了要找个凶手,要把这黑锅甩出去,那便随他们去吧,我们随机应变即可。”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看向门外,似有所指地问道:“刚才那是壤驷族十三皇子,是吗?”
钟离月华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犹豫,又似藏着许多难言的心思。
钟离月莹盯着他,语气中透着几分疑惑与关切:“你不是说,他不是好人嘛,怎么这会儿还跟他走在一处了呢?”
钟离月华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愣,那是自己因为被壤驷渊伏击而受了伤,加上他说的话实在引人忍不住多想,狼狈地回到狐族后,满心愤懑地抱怨着壤驷胤的种种不是,一口咬定他绝非善类,可他就是抱怨抱怨。
可如今,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缓缓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在那峡谷之中,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可有时候,我又实在摸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钟离月莹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她这个弟弟,向来是至纯至善的性子,心里头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可某些地方,又倔强得出奇,以前还总是自诩做人坚定无比,一旦认定是不好的人,就绝不会与之来往第二次呢。
如今这纠结情形,倒显得有些可爱又可笑了。
那壤驷胤出手相救之事,确确实实就摆在那儿,危急时刻,他伸来的援手实实在在地将钟离月华从困境中拉了出来。
只是钟离月华心里头依旧是迷糊得很,他实在分不清壤驷胤这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全然没个定数。
钟离月莹微微蹙着眉,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还是尽量同他少走在一块儿。若是只限于私交,我倒也不是那般在意,可这大荒悠悠众口,其他四族的人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少不了在背后嚼舌根。”
钟离月华一听,顿时有些不服气了,反驳道:“那我还同百里荒经常走在一起呢,怎么就没人说三道四?”
他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偏偏这个时候要钻牛角尖。
钟离月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与百里荒那可是早在紫炁堂便结下的情谊,旁人知晓你们的过往,自然不会多嘴多舌。可这壤驷胤不同,他虽是十三皇子,上头却压着数十位哥哥,看似位置不显,可实际上他也是那位置的继承者之一呀。你们俩这突然就交好起来,在外人眼里可就太扎眼了,难免会引来诸多闲言碎语,平添许多麻烦事。”
钟离月华听了姐姐这番话,虽心里头仍有些不甘愿,但还是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了。”
那神情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了。
钟离月莹起身,摸了摸钟离月华的发丝,仿佛时光在这一刻倒流,又回到了钟离月华儿时在她身边嬉笑玩耍的模样。
钟离月华一脸郁闷地说道:“长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钟离月莹听了,嘴角微微上扬,手指顺势在他的额头轻轻弹了弹:“你啊,无论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