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薇心情糟糕透顶,胸口一口郁气难以消解,后悔方才沒有直接下令处死那个贱婢。
转过一道花墙,不巧竟与人相撞了,司马薇大怒,正要发作,抬头却见对方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年轻男子。
“在下失礼,请公主恕罪。”男人风度极佳,施礼道歉。
司马薇怒气稍歇,她打量对方,即使一身素色布衣,也难掩清俊出尘的气质,略一回想,便记得这人,她在席间见过,好像是贺兰家主新认的义子。
司马薇来了兴致,“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贺兰仪。”
“贺兰仪,真是个好名字。”司马薇对身后跟着的婢女道:“红莲,你们去给我端杯茶过来。”
“是。”
红莲是福康公主的贴身婢女,司马薇的事,她几乎都知晓,自然也知她家公主打的什么主意,便乖觉的把其他待女一起支走。
花墙下只剩司马薇与贺兰仪,福康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在下出身益州。”
“可有官职?”
“不过微末小官,不值一提。”
司马薇心中大约有数了,她妩媚一笑,准备施展自己的魅力,捕获裙下之臣,花墙另一侧却传来两个女子的谈话声。
福康柳眉一皱,正要驱逐,却听到她们谈论的对象正是她本人。
“姐姐,刚才你也看到了,豫章王妃凶残跋扈,我怕进了王府,没过几天就要被她磋磨死了。姐姐,你求求父亲,不要将我送入豫章王府。”
“妹妹,不是我不帮你,父亲的性格你最清楚。”
说话的两人是周待郎家的姑娘,姐姐茹娘已婚,妹妹嫣娘还待字闺中。
茹娘看着含泪欲泣的妹妹,“再说,你先前不是答应了吗?”
嫣娘语塞,那是她之前没见过福康公主,不知她居然这么美,她自认自己容貌过人,以前听到旁人称赞豫章王妃美貌,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刻意夸大追捧,今日亲见,她方知自己井底之蛙,又见她如此难相处,更是打了退堂鼓。
她虽然想嫁得一个位高权重的如意郎君,但前提得有命享。
茹娘对嫣娘的心思清楚得很。
“妹妹,要拴住一个男人,有时候靠的不仅仅是美貌,父亲给你的那些图册,你不也一直在研究吗?”
嫣娘脸一红,茹娘不以为然,“你以前所做的努力,岂不白费?”
“可是,王妃是公主,我怎么斗得过她?”
“傻妹妹,王妃虽然是公主,她再凶悍,也管不了豫章王,现下豫章王府就有一位得宠的妾室,听说王爷对她很是爱护,福康公主也奈何不了。”
豫章王向来不近女色,以往无数人给他送过美人,都未成功。
这次,豫章王不知从哪得了一位美人,神秘得很,从未带出来露过面,却也稀罕宝贝得很,各种珠宝绫罗往府中送,引来无数人侧目,这也让以前想与裴氏樊亲的人心思活络了起来,其中自然包括周家。
“只要王爷愿意护着你,即便是公主就能如何。”茹娘见嫣娘动摇了,再加把劲鼓动。
“妹妹,周家的未来就靠你了,你若能得到豫章王的宠爱,就连父亲也要看你脸色行事了,整个周家都会以你为荣。”
姐妹两人的父亲,在朝中担任的是有实权的职务,家境并不差,甚至比许多落寞的小士族都要强,但因周家出身庶族寒门,面对裴氏这样的豪门望族,也只能匍匐仰望,期望女儿能嫁入裴氏,甚至不惜为妾,不仅是为了权势富贵,更重要是为了能够抬高门第。
“再者,豫章王你也是见过的,你觉得在整个天都,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夫婿吗?”
嫣娘心口一热,那日她王,在她心目中一向威严的父亲,对着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却那么卑躬屈膝,她一方面羞惭不耻,可另一方面却隐隐有着一种羡慕和向往。
那个男人坦然接受周围人的讨好恭敬,神色淡淡,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就如今日的豫章王妃,一样骄傲的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恭维。
她是否也能有这样的荣耀?只要她嫁入豫章王府,得到那个男人的宠爱。
茹娘一见她的神色,就知自己已然说服她,两人相携离去。
福康公主从花墙后走出来,面色难看之极,手中的绢帕差点都要扯破。
贺兰仪冷眼旁观,见司马薇看过来,施手又是一礼,“公主,在下告退。”
谁知行礼之时,藏在袖中的画像落了出来,司马薇一瞥画中人像,居然是谢媛,心中狐疑,大喝:“你好大的胆子,尽敢私藏豫章王爱妾的画像,有何居心?”
贺兰仪弯身捡起地上画像,小心吹掉上面沾着的灰尘,然后卷起画卷。
“公主说笑了,这是我的未婚妻谢媛,一个月前,她在同福客栈遇到劫匪,不幸遇害。”贺兰仪握着画卷,神色哀凄,“我只是太过思念她,便画了此像,以作纪念。”
这个人居然是谢媛的未婚夫,世界可真小,司马薇大笑。
“蠢才,谢媛可没死,她正在豫章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呢?”
贺兰仪一脸茫然,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司马薇面色不耐。
“听不明白?我再说一遍,你的未婚妻谢媛正是方才那两个女人口中的,豫章王裴牧之新纳的待妾,懂了吗?”
“不可能。”贺兰仪说:“我与谢媛情意深厚,她决不会离我而去,更何况是与人为妾。”
“那也要看是做谁的妾,”司马薇不屑,“方才周侍郎家的女儿抢着要做裴牧之的小妾,你以为你的未婚妻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