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无邪祟侵扰。
他走后,好一会儿,床沿靠墙处缓坐起一人。
述戈侧压下视线,睨着连漾,冷笑:“冬雪静寂,可我这骨头却响得很。”
他拿右手扶着左臂,巧劲一扭,错位的胳膊便恢复了原样。
连漾却只露一双眼睛,同样乜着他:“是响得很,赶明儿我去找音修学习一番,下回再卸胳膊,定然拧出首曲子来。”
述戈跃身一翻,跪伏在她身上。
他一手抵在她的左肩,另一手则拿着剑,剑鞘正挨着她的脖颈。
述戈调笑道:“小师姐就不怕我先砍了你这两条胳膊?”
“砍吧。”连漾不愿搭理他,“先左手还是先右手?”
她对他已渐没了耐心,与其一直为那点涨得比乌龟爬还慢的好感畏手畏脚,倒不如先晾着他。
等她缓一阵,恢复耐心了,再想想怎么做,左右现在的好感值也绰绰有余。
述戈的胳膊尚还不够活络,抵着她的肩,却还在微颤着。
察觉到她的疏远,他没来由地感到烦躁。
他将身子躬得更低,蓬松的马尾尖轻擦过脖颈。
“拿死契换的三件事,小师姐便浪费在那种人身上?”
“那种人?”连漾看着在笑,目光却有点凶,“你倒说说,师兄是哪种人?”
“一个浪荡子,竟值得小师姐这般维护。”述戈笑意渐沉,“你可知他那日在长生楼做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连漾一顿,“更不想听你说。”
述戈拧起眉,唇角压得平直。
很烦。
莫名的躁戾取代了先前的兴奋,将他逼入困兽之态,也挑出他的疯劲儿。
想杀了他。
再剖开他的心肺,好叫她亲眼瞧瞧,那里面有多肮脏龌龊。
他也不管她听不听,直言:“我先前说过,小师姐若与此般放荡不检的货色来往,便会杀了你。”
“要杀就杀。”
连漾眸光一斜,落在那未出鞘的剑刃上。
她来了火气,索性不顾他发哪门子疯。
“至少师兄没拿剑割过我脖子,没丢过我送他的东西,也没动不动就说要杀人——他不做这些,就够了。”
她早就忍不住了。
只不过因为更不想受剧情摆布控制,所以才忍着他。
现下撕开了一条口子,宣泄就变得顺其自然。
述戈稍怔,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
“小师姐……讨厌我?”
连漾被他气笑了:“你说呢?”
一个要靠死誓才能保住命的人,她难不成还喜欢?
述戈顿时陷入一片茫然的空白。
浑身的伤口都开始发痛,他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
下意识的,他咬着牙挤出一句:“你不能讨厌我。”
“为何?”
述戈一时语塞。
但纵使再难受,他也明白眼下并非表明心意的好时机。
便道:“总之,不能!”
“幼不幼稚啊你。明日还要赶着去蒙学吗?”
与他不同,连漾只觉神清气爽。
她的眼底压进嘲弄。
“而且先踩贬旁人好意的,也是你啊。”
心湖泛冷,述戈偏挤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