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轻功丶易容术了得,但对药理并不精通,此时便只有咬牙切齿的份。
王怜花得意洋洋,偏不给他,百花楼中鸡飞狗跳。
花满楼立在窗畔微笑,只是那笑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无奈的意味,陆小凤心中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诸非相看了会儿戏,伸手揪住王怜花衣领,道:「把解药给他吧,你们再闹下去,花满楼该赶人了。」
王怜花瞥了眼温和微笑的花满楼,嘀咕道:「他才不会赶人呢。」
说归说,他还是依了诸非相的话,把解药递给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服下解药,心里还是气:「愿赌服输,你输了还耍赖!无耻!」
王怜花回怼:「你赢了还炫耀!卑鄙!」
诸非相:「……」
好弱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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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由於诸非相後来一直不现身,想见他的人没了兴致,纷纷离开杭州,抓住机会,诸非相加快了为花满楼治眼的进程。
王怜花对他治眼的方法很感兴趣,跟在他身旁做笔记,诸非相倾囊相授,有人能学去总比他一人守着强,更何况王怜花愿意学。
诸非相的大方让王怜花很是意外,如今这个时代医师都将自己的各种方子藏得严严实实,便是想学也无处可学。
「因为你愿意学,而小僧不讨厌你。」
诸非相少见的坦然,让王怜花心中生出一种诡异的受宠若惊的错觉,他打了个寒颤:「别人愿意学的话你也会教他们麽?」
「没有别人能跟在小僧旁边。」
王怜花心情复杂,沉默一会儿,又道:「既然你愿意教我,那你可愿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崖神草的?」
诸非相垂眼,片刻之後,轻轻道:「一个认识的人告诉小僧这世上有崖神草,小僧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王怜花:「……」
这回答不是相当於没答嘛。
他聪明地闭了嘴,没有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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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将尽,西北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至至江南,也吹来了玉天宝。
玉天宝在昆仑待得不得劲,尝过外面世界的恣意,阴冷的罗刹教便显得不那麽好了。经过对他爹的死缠烂打,玉天宝带着随从来了杭州——随从还是诸非相的老熟人,那位被派过来数次的手下。
「我爹忙着收服快活王曾经的势力,还要和云梦仙子掰扯,忙得要死要活,却不给我事做,我无聊得很,便缠着他让我出西域来中原,他不放心我,便让我带上一个人……我思来想去,觉得那个人最靠谱,所以就带上他了……嗯?大师你问我他叫什麽?他叫罗一,从一到二十,是我爹精心挑选培养的。」
玉天宝话很多,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还意犹未尽,诸非相给他倒了盏茶,对他和他爹的事不予看法。
玉罗刹当爹的方式奇奇怪怪,甚至偶尔对玉天宝会报以轻微的恶意,不像在看儿子,反而有几分像在看玩具。
起码由诸非相来看,玉天宝离开罗刹教比待在罗刹教好。
陆小凤对玉天宝的到来很是欢迎,司空摘星和王怜花总是让人生气,与他们两个相比玉天宝堪称人畜无害。
而此时司空摘星和王怜花已结伴去外面搞事,偷王之王名声更响,千面公子的名号也渐渐传开。
玉天宝没有见到王怜花有些失望,但花满楼和陆小凤极大地抚慰了他受伤的心灵。
年轻的罗刹教少主一入江湖,虽欲挫折,但遇见的人对他不坏,对所见之景所见之人都怀有善意,陆小凤看他围着花满楼问东问西,私下同诸非相说起玉天宝,说他实在不像一位魔教少主。
诸非相道:「也许玉罗刹没有把他当作罗刹教少主来教导。」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玉罗刹教导玉天宝的方式像是养了一只宠物,还是一只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宠物。
陆小凤奇怪道:「不把他当少主,那谁是少主?」
诸非相随口道:「玉罗刹不是有罗刹牌麽?玉天宝能否继承教主之位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秋去冬来,诸非相有条不紊地为花满楼治眼,敷药,针灸,喝药,再加上一些只有他会用的技术,他对花满楼双目恢复光明一事信心满满。
诸非相的态度太过坦荡,随着时间流逝,花满楼心中的期待也愈来愈大,对自己重见光明一事也有了信心。
他向诸非相提起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这位让花满楼感到心情复杂的蝙蝠公子,道:「我听说他一直在找你。」
蝙蝠岛一事在诸非相的操作下无人不知,原随云建立的蝙蝠岛本就隐蔽,更别提曾经前去蝙蝠岛的客人都有见不得光的事。
诸非相托云梦仙子和姬冰雁暗中宣传也拿出了那些人不想暴露的秘密,如今江湖上乱糟糟的,他们憎恨原随云,也怪诸非相多管闲事。
无争山庄也因此有许多麻烦,原随云捉襟见肘,却也不忘关注诸非相的下落。
听到花满楼这句话,诸非相笑了笑,道:「你不用管他。」
花满楼听出几分厌恶的冷漠情绪,心中迟疑,只是一切都看诸非相的意愿,他便依了诸非相的话,不再提起原随云。
冬去春来,春花烂漫,花满楼终於摘下遮住双目一年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