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他的动作不大,但客厅里倒像是扬起一阵灰尘。
门窗紧闭,空气呛人得很。
闻砚初此时也没有什么洁癖了,循着记忆摁开灯开关,却没有反应。
这才后知后觉,应该是太久没交水电费,所以早就断水断电了。
珵亮的皮鞋轻轻踩在地面上,透着日光,从客厅,走到卧房。
两室一厅,算不上太宽敞。
上一任租户搬走的时候,东西收拾得干净,没留下什么,甚至连屋里的格局都变了一下。
闻砚初转了一圈,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更别提,哪还有什么上上任租客遗留下来的东西呢?
她离开的时候,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工作生活,半分没有被影响。
正月的某一天,他却忽然鬼迷心窍,开了个无法被拒绝的价格,把锦城花园的那栋房子给买了下来。
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那个新年实在是太冷清太冷清了。他的心好像被凿了个洞,冷风直直地往里面在吹。
也可能那时候,他还在心底隐隐觉得,至少也能留个念想吧。
夜里八点,醒春。
闻砚初晚上没胃口,坐在把台上,手里拿着杯酒,也没怎么喝,目光定在眼前暗色光泽的吧台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周禹今天晚上有个半私人性质的应酬,对方是他花重金从国外挖回来的数据专家,刚到京州,由他做东接待。
晚饭结束得早,下一场便到了醒春。
这是他自己弄的会所,台球室麻将桌高尔夫一应俱全,而且是会员制。
周公子一掷千金,只是为了给自己跟兄弟们造个玩乐的好去处。
出来上洗手间的功夫,周禹眼尖,瞥到闻砚初一个人坐在酒吧吧台前面,挑着眉走近,
“闻总,还为离婚的事发愁呢?”
他的嘴,是从来欠揍的,专挑人家心里的痛处戳。
“今天离了。”
好兄弟将酒杯轻放,从嘴里淡然吐出几个字。
周禹闻言,眉一挑。
“那怎么着,好不容易等到恢复单身,今天晚上,不应该一个人啊?”
谢琬琰如今在京州,他是知道的。
更何况,放着京州这么多金牌律师不用,偏偏辗转几番,也要远在默州的谢琬琰接他闻砚初的离婚案,要说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周禹都懒得戳穿。
男人没说话,只是又拿起酒杯,闷了大半口。
周禹哼笑一声,望着闻砚初,
“想方设法让人家回京州来的人不是你么?怎么,现在又怂了?”
“啪嗒”一声,闻砚初带了点劲儿,将酒杯轻砸在吧台上,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周禹,扯了扯嘴角,竟是道,
“那你说,怎么办?”
谢琬琰买的是下午五点的航班,本打算一觉睡到中午,起来简单吃个午饭,正好慢悠悠地去机场。
但昨天晚上,闻砚初又发信息,约她今天中午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个饭。
中午十一点,谢琬琰下了楼。
餐厅不远,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闻砚初订的是一家私密性尚可的私厨,服务生将谢琬琰引到座位上。
座位临窗,窗外景致不错。
闻砚初到得比她稍早。
他旁边的座位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红丝绒玫瑰花,用透明的塑料纸简单地包了一下,上面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谢琬琰的目光短暂地在那束花上停留了一下,打量了两眼,哼笑出声,
“……怎么,闻总如今改性儿了?竟然也会买花。”
说话间,她将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脱掉外套和围巾,递给一旁等候着的服务生,拉开椅子坐下。
听到谢琬琰的话,闻砚初本打算站起来将花捧出来的动作一顿,硬是坐在原位没动。
“这花是店员推荐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闻砚初总算开口,在谢琬琰半是审视半是疑惑的目光投过来之际,咽了下口水,话头一转,理所当然地解释了一句:
“……就当是感谢谢律师,这次的帮忙了。”
说完,闻砚初左手掐住花茎,才将花从座位上拿出来,中间隔着桌子,放到她的面前。
他既然这么说了,谢琬琰便也不好说什么其他的,伸手把花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心跳微微加了点速,纤细的指尖故作沉稳地抚了抚质感醇厚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