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淋浴冲在身上,司循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发烧,给别人带来不便,草草将自己洗了洗後,从行李箱中翻出乾净的衣服,扶着轮椅慢慢转移到床上,等他自己好不容易穿整齐衣服,已是累的又出了一身汗,一动也不想动了。
可惜,这不是在自己家,司循不敢掉以轻心。
不多时,黾东打扮的女人敲门,温柔的用外语道:「司先生,司令来拜访,已在客厅等候。」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司循再度支起上身,扶着床和墙站起,只是这次他没有选择轮椅,而是拿起了置物格里的手杖。
对於这个坑害他们国家的刽子手,司循没有能力反击,但他始终相信华夏万民生生不息,只要不投降,就总有收复河山,将所有侵略者赶出去的那一日。
如是这般想着,他又想给白敬臣捐手榴弹了。
会客前,司循就着手边的一杯冷水,喝了两粒止痛药。
冷水入喉不适的轻咳,白敬臣曾不止一次想拉司循入伙,但为了司锦年能不受战争连累,日後出国做个无忧无虑的医生,司循都果断拒绝了。
疼在他身上可以忍,疼在司锦年身上,他生不如死。
第31章故人之姿
「司循哥,你是怎麽搞定那个居心叵测的司令,拿到火车票的呀?真的太厉害了!简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世界上最有头脑的商人!」
因手榴弹数量太多,接头人没办法一次性带走,司循的汽车被暂时留在上京,白敬臣顺利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司机已经在收拾行李箱,准备连夜乘火车返回津城了。
听他这顿吹捧,司循忍不住勾起嘴自嘲的笑了笑。司令古川枫元强势狡诈,摆下鸿门宴想要他为黾东军提供军需,主持国资贸易管理。他不过是装装病弱,处处圆滑而已,不被骂缩头乌龟便罢,实在算不得什麽好汉。
司循没有解释火车票怎麽来的,只是看他兴奋的掠起衬衣的袖口,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不由关心问:「你忙一下午了,饿不饿?吃东西了吗?」
「饿过劲也感觉不到了,司循哥,我还是第一次跟你坐火车!」
似曾相识的话,还要追忆到多年前白沐锦还未出车祸的时候。
白沐锦说家里新得了个弟弟,着急忙慌跟他在火车站分开,没想到竟是此生最後一面。怪不得第一次见白敬臣会有故人之姿的感觉,随手一查,这个被锦年藏在家中的戏子,果真就是白沐锦未来得及疼爱的亲弟弟。
思及家破人亡的白家,司循心里一片沉痛:「总这样不按时吃饭,会把胃搞坏的,敬臣,时间还早,你听话去拿些零食垫垫。」
「不用不用!三分饥寒对嗓子好,胖了的话唱戏就不好看了!」
白敬臣哪知道他在难受什麽,他就是单纯为了减肥,特别注意忌口。
司循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司循哥!」
被关心的感觉,果然是最幸福的!
嘴角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白敬臣还沉浸在完成组织任务的喜悦中。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司循,想帮他从床边转移到轮椅上来,在小心搀起他腋下的时候,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司循哥你怎麽出这麽多汗啊?背後都湿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先生刚刚跟黾东的司令喝过酒。」
司机动作迅速地收拾好行李,端来事先准备好的胃药跟温水。
「完蛋了……」
这时白敬臣才恍然想起,临走时司锦年的嘱咐:「锦年说你不舒服的话,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但是我忘记电话号码了。」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司循却丝毫不以为意:「一点点酒而已,我没什麽大碍,马上就回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他跟着担心。」
反正他几乎没有哪天是舒服的,痛是过一天,瘫也是过一天,忍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上京火车站灯火通明。
黾东军区司令派车将司循送往站台,灯光昏黄,古老的站牌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彼时这个区域正处於一级战备管控,故而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就再没有其他旅客。
「司循哥,你困不困?」
「还好。」
远处的火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火车的灯光穿过黑暗,照亮了周围的建筑和站岗的士兵,云晓就那麽一言不发的出现在高高的观望台上。
她微微颔首,向下注视着司循的一举一动。
锦年那个舔狗真是白着急了!
只一眼看到白敬臣蹲在司循轮椅前,为他贴心整理腿上的毛毯,云晓怒火中烧,神色立刻警觉起来。
「玄月公主,火车到站了。」
身後恭敬跟着的李团长大气不敢出。
「他们聊什麽,能那麽愉快?」
云晓问李团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团长一头雾水:「那属下过去打探打探?」
「不必。」
一想到司锦年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云晓忍不住想为他出气。她轻轻勾了勾手指,神色淡漠的向李团长交代道:「等下上了火车,怎麽做你自己掂量着办,若再让我见他们这麽自在,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