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陈池焦急难耐,扑向周晏深圈住他的腰,脸贴着他后背,“我没有试探,真的就是想让你抱抱我……你从来都没抱过我,我很想很想,没有说谎话。你别生气,你知道的,我最怕惹你生气。”
眼泪不争气地落,陈池从没在周晏深这里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安全感,永远,永远都是他在追赶,跪舔。
周晏深没有装瞎,他是真的对自己的付出不感动。
爱你真的好累啊,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初始的细微哽咽转瞬被抑制不住的抽泣声替代。这场独角戏太难唱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关注被发现。
周晏深,深情的人已经不多了,求你能不能看看我。
眼泪洇湿睡衣,冰凉突兀黏在皮肤上。这滋味不好受,周晏深拽开陈池不愿松开的手下床转身。
被拽开的瞬间,陈池觉得自己被周晏深亲手推进了万丈寒潭。冰冷水花快速淹没了他的身体,湖面隔绝了他唯一能保命的氧气,方圆千里没有人迹,他无处求援,要么等死要么等周晏深大发慈悲来救援。
可是怎么可能?周晏深若顾及他的死活,又怎会舍得将他推下。
陈池低垂着头,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反正周晏深也不在乎——他只想让周晏深在乎。
“啧。”周晏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就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撑起陈池的下巴,“二十六了陈池,你真哭得出口。”
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看陈池了,已经很少在深夜打开陈池的房门抱着他睡觉了。自从半年前公司出现危机,他实在受够了陈池在眼前没完没了地问“我能帮你点什么吗?我可以让我大哥帮忙。”,所以他把陈池打发出去了。
他不需要帮助,他只需要陈池乖乖听话,安静待在身边。
周晏深眉心微皱,不近人情地一把将陈池拽到自己身前抱住,“没见过比你还招人讨厌的人,哭就有理?”
陈池诧异,立刻止住哭声,手起起落落纠结得要死,想抱又不敢抱——周晏深已经说了他招人厌,要是再没有允许抱他,会更让他讨厌吧。
可是……周晏深拖拽得太突然,现在他的姿势不太好受,两人胸膛离得有点远,腿一前一后搅在被子上。
诱惑太大了,陈池最终没有忍住。克制着腿软,用手拽着周晏深的衣角做支撑悄悄向前挪。周晏深不是死物,某人的头发戳在他嘴角的行为别太明显。
“再给你一次调整机会,赶紧。”语气掺着几分不满。
陈池慌死了,装也不装了。抓着周晏深的胳膊做支架,胸膛终于如愿黏在一起。他跪在床上,大腿贴着周晏深膝盖,抬头对着周晏深笑得很灿烂。
“别傻笑。”周晏深压他脑袋,不让两人对视。不可否认,刚刚与陈池视线接触时,他忽然想到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陈池笑了。
无需克制的,活泼的,发自内心欢喜的笑容。多年前,这些笑是陈池的标配,如今却因为自己变得像是老化的纸慢慢褪色,黯淡发黄。
这个笑容一下勾起了他蒙尘的记忆,那个他最不愿想起的记忆。
有点尴尬,两人从没这样过。是挺新鲜,但应该说点什么?这种拥抱姿势最适合告白,陈池畏畏缩缩不敢。大概周晏深也有同感,手推住陈池的手臂想抵开。
“我有话……有话要问。”陈池还想再温存一会,幸福冲昏了头脑,挑挑拣拣挑了句:“饭局,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今天周晏深很反常,让他抱,给他亲,事事有迁就,这让他产生错觉——似乎可以适当发一点小脾气追究一下。
他故意拴紧手臂,很刻意地往周晏深身前拱了拱,无理取闹:“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松手了。”
“就是你今晚看到的样子,我们离婚后,我会和谢简繁结婚。”
陈池僵住。
“一张纸而已,我不会和他有什么,只是权宜之计。你不用担心,我们仍旧像现在这样生活,不需要你做什么改变,好好待在我身边就是我今天的要求。”
要求?这不是要求,是想一刀杀了他,要他的命。
前几刻还在想两人事后像小三,可真是毒舌,一言必中。
结婚证是陈池的保命符,是他炫耀的资本。这能证明他与众不同,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周晏深喜欢他的蛛丝马迹,是他赖以生存续命的良药。
往日被周晏深冷漠得很了,陈池总会躲在暗处翻看两人的结婚证找糖吃。
现在有人说它只是一张纸,不是的,它绝不仅仅是一张纸那样简单。喜欢了这么多年,他就从周晏深那里得到了本结婚证,是唯一拿得出手的证据。现在你说要把它夺走给别人,让别人登堂入室,占用他苦苦维持的“家”。
陈池话到嘴边又减了大半,这时候眼泪蒸发,哭不出来。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周晏深?你是不是觉得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会乖乖听你话。和我离婚再跟别人结婚,还说什么保持原状,你这是让我当小三……”
持证上岗的正宫变小三,这太可笑了,简直闻所未闻。
“小三?”周晏深耐心告罄,干脆道,“现在的你和小三也没什么区别吧。”
“什么?”陈池一愣,明显没有做好接收准备。
周晏深又变得有耐心,原封不动重复一遍。陈池没法再想温存的事了,松手,摔坐在床上。
难道是他不想对外宣布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舔狗也要有尊严吧。没有人喜欢被称小三,何况还是被自己最爱的人称呼。陈池终于生出点自爱,开始细想自己对周晏深来说算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应该比狗的用处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