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洗腿和手都得费不少功夫,索性鱼获颇多。
水生把鱼在大河里抖了又抖,那泥给洗干净了才拿回来。
一个下午都在剖鱼刮鱼鳞,他利索地划开鱼腹,取出鱼肠,前面几条扔给鸡鸭吃,后面的就扔进桶里。
满仓也不嫌鱼腥味重,抓过处理好的鱼放进大盆里,用手摸着上面的鳞片,洗干净了才放到另外的大桶中。
除了鲫鱼外,也少不得还有些杂鱼,倒是泥鳅抓的不少,螃蟹也有一小筐,香秀收拾了出来,做道红烧泥鳅。
至于螃蟹虽然不够肥,但比之前那小螃蟹要大得多,香秀等它不动弹了,用刀分成两块,切了葱和姜来炒蟹。
等螃蟹壳从青转红,蟹香味从锅盖里跑出来,她才沿着边抖下切好的年糕片,料汁掺杂着蟹黄翻滚,年糕在焖煮下渐软,到入味。
这味道香的福妞都没法洗苦菜了,馋得她一直沿口水,匆匆撸了几把叶子就端了滴着水的菜篮子跑进去。
“嫂子,我洗完了,好吃了吗?”
福妞把菜篮子往盆架上一搁,仰着脸焦急地问。
“你个馋猫,”水生收拾完鱼进来,笑了她一句,转头也说,“这味真香得不行,不怪她馋。”
香秀笑道:“能吃了,还有道汤。”
今天摸鱼,除了些完整没破损的鱼,也有不少小鱼,身子或多或少都有烂了。香秀也舍不得扔,她就剁碎熬成鱼汤。
等浓白的鱼汤熬好,再把鱼渣全捞出去。
她给水生盛了满满一碗,还冒出个尖来,“多吃些,明儿要起秧苗插秧了。”
“我吃啥都行,插秧也累不着,”水生捧过来,他说,“倒是你和福妞收那三亩油菜小心着些。”
福妞嗦着蟹壳里的黄,含糊地说:“不要操心,我会好好收的。”
小满正是忙的时候,田里要落秧,油菜要抓紧收了,养蚕的人家急着煮蚕缫丝,连秧田也顾不上,等他们忙完只能夏至种晚稻了。
饱饱吃了一顿饭,第二日天微亮,全家都出门,水生和满仓往稻田去,香秀则领着福妞到油菜花田里。
香秀铺开破布,这时的油菜早就枯黄,有些豆荚一碰就裂,她用镰刀割下杆子,福妞就跑过来,小心抱着一把油菜把它放到布上,免得油菜籽全跑光了。
福妞跑累了,坐下来歇会儿,见了麻雀要啄地里的油菜籽,又瞪起眼来,站起身双手驱赶,“走走走,是你种的油菜吗,你就吃。”
香秀捶捶自己的腰,看见她逗趣也笑,
又喝了口水继续割油菜来,还剩下一大片。
晌午边上,水生带着满仓过来了,他俩刚吃完饭,香秀早起做好的馒头,拌了一碗苦菜,煎鱼和笋干。
水生挽了袖子说:“阿秀,你们先回去歇会儿,这儿我和满仓来收。”
香秀说:“让妞妞回去睡吧,我不累。”
油菜籽要趁着天晴早点收了,不然等雨一打,油菜籽更剩不下多少。
福妞人小力气不足,被哄回去睡觉了,三人留在这里收。
香秀收了一把油菜问道:“还剩多少田没插秧?”
“五六亩,今早和满仓就只插了一亩秧田,”水生说着,油菜壳飘在了脸上,他抹了把又抬头看天,“瞧着天色不对,怕是又得下雨,就先过来收了。”
此时远处的天有大团的乌云翻涌,怕是夜里就得落雨了。
果不其然,将将把油菜运回到家里时,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
第二日雨也没停歇,满仓穿上宽大的蓑衣,跟在水生后头下田插秧去了。
一连几天没停,两人就闷在蓑衣下插完了秧,泡的皮都发皱了。
香秀给两人煮姜汤,烧了姜汤面。
一碗料很足的面,汤底是炖了一个多时辰的姜汤,有些微辣,少不得笋丝、黄花菜、虾、青菜,还煎了几个蛋。
在冬天吃最好,吃了就暖和起来,现在吃也成,吃了发一身的汗。
秧田蓄满了雨水后,天又放晴,香秀把鱼干穿过鱼鳃串好,一条条挂在架子上。
水生把油菜打完,落了满满两大张底布的油菜籽,拿到外头晒几天。
福妞和满仓一手拿着云片糕,一手挎着小凳子,坐在空地旁看油菜籽,时不时要驱赶飞来啄食的麻雀,和不远处人家的鸡鸭。
小桃过来见了就乐不可支,“真当门神守着了。”
又和香秀说:“嫂子,挖苦菜去啊,下了那么多天雨,指定出了不少。”
小满苦菜秀,一入了夏,没胃口的就爱吃些凉拌苦菜,吃着清爽。
“成啊,”香秀将最后件衣裳挂好,收了盆子去找篮子。
苦菜到处都长遍了,香秀回来时还带了一些樱桃,这会儿是彻底红透了,汁水又多又甜。
水生抓了几粒往嘴里扔,另一只手用巾布擦着脖子上的汗,他微微偏头同香秀说:“晚上别烧饭了,上顺子家吃去,他家老娘过生。”
“长面买了没?”香秀问他。
这里老人过生少不得要送一把长面,做面师傅特意把面拉得细细长长,包在红纸里,寓意长命百岁。
要是上人家里吃过生饭,又不送长面,主人家心里总要暗骂几句。
“备了,托王大叔给我带了两把来,”水生洗着巾布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