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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水生却把网放下去,将竹竿给香秀,自己带着她的手将网一点点沉到泥沙里。

“真有蚬子?”香秀问。

水生偏过另一根竹竿,“当然有,你蹲下来将手伸进泥里也能摸到。”

“你别真用手摸,底下咬人的东西也不少,”水生下好了网,拿出一个罩子,“你同福妞和满仓一道扒去吧。”

在软泥里扒出一堆泥,再把罩子上的泥放在水面抖抖,筛出来一堆蚬子时,福妞总忍不住叫一声,满仓则说:“嫂子,给我来倒。”

蚬子进入桶里,硬壳相互敲击,哗啦啦地响,没过半天,便装满了两大桶,期间还混了不少大个的河蚌。

等收了网回去时,原本浑浊的水面又一点点被涤清,香秀扒的衫子都湿透了,往下滴水。

水生瞧见了说:“跟个囡囡宝一样。”

香秀拧了袖子,红了耳尖,又暗自瞪他一眼,说的好听,实则还不是说她跟个小娃似的。

回去换了衣裳,蚬子吐了沙,晚上炒了一大盆,炒到壳都开了,豆瓣酱放点,咸滋滋的,肉吃起来很筋道。

今晚香秀没蒸白米饭,炒了锅猪油菜饭,是用隔夜的冷饭炒的,混了不少野菜,一点点咸肉,油漉漉。

家里吃饭的时候总不会太静,满仓和福妞会胡闹,水生则说些农事,“前些日子除了秧田里的杂草,地也平了些,明儿要用推秧板推平秧田。”

“我跟你一块去,秧板可不好推,”香秀说。

“叫满仓跟我一道去就成了,”水生吐了蚬子壳,嚼着蚬肉说,“明儿你得去趟三婶家,上回说的小猪崽子赶来了,你去挑头来。”

“我会打草的,”福妞嗦着手上的油星子,急忙说。

满仓斜眼看她,“你早些起就成,起得晚了嫂子活都干完了。”

“把公鸡抱到我屋里睡,”福妞坐下来说,“它趴我床边,一叫我就醒了,比你们都早。”

这话说得院子里笑声阵阵,黄昏便止步在了这,斜阳倒映在水井里,当真是草草杯盘共笑语。

第9章青团

◎清汤细面◎

一早香秀去三婶家挑猪崽,小桃挤压着纱布袋里的生豆浆,偏过头说:“嫂子,你让我哥给你送去。”

猪崽阉了后送来的,长了些肉,重不少。

三婶也说:“沉手得很,猪还要闹腾,我叫三小子给你拿家去。”

“香秀,别急着走,”三婶叫住她,从井边拿出个竹篓抖了抖,“甲鱼会烧伐?肥得很,又补人,我娘家那河里甲鱼多,钓了送来,你拿几只走。”

“你杀别自个儿动手,让水生来,这玩意咬人凶得很。”

香秀不想要,三婶不听她客气,把桶子塞到她手里,“回吧,猪我让三小子送来。”

“婶,那我先回了,”香秀推脱不过,只好接下这一桶甲鱼。

等她出了门,三婶又追出来喊,“桶要还的呀。”

香秀笑着点点头,村里人家爱互送东西,可装东西的桶、盆或是碟都得洗了还去,不然要被说嘴的。

三月正是甲鱼最肥美的时节,有菜花甲鱼之称。香秀没怎么吃过甲鱼,却没少炖过,她爹冷冬要吃甲鱼补身子,热夏也吃。

她烧了壶热水,等会儿烫了甲鱼的皮,扒了壳再煮,对着蹲在桶上看甲鱼爬的福妞说:“妞,去抓把草来,我炖点猪食。”

正巧外头三堂哥喊,“弟妹,我把猪给你送来了。”

在他怀里的猪,前后脚都捆在一起,还不停动弹挣扎,到了后院的猪圈里,解了绳,它才重重地哼了声。

三堂哥热得淌汗,香秀给他倒了碗茶水,他喝了大半后说:“今年你们多种些番薯,番薯藤它爱吃。”

福妞趴在猪圈上瞧,她点点头说:“我每天早早去打猪草给它吃。”

三堂哥婉拒了香秀说的晌午留在这吃饭,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走出去说:“听你在这胡吹,你个睡到辰光大亮也不起的主。”

“你这是编排我,不同你好了,”福妞气鼓鼓地说。

三堂哥捏了把她的脸蛋,拿了桶大笑走开。

福妞更气了,香秀也笑,“我晓得你勤快,烧灶去吧,等会儿喂猪交给你来。”

“我去抱猪草,”福妞又兴冲冲跑开。

等猪草剁碎,掺了谷糠上锅煮,香秀已经把剥了壳的甲鱼剁碎,切了姜片放到砂锅里焯熟。

院子里之前种下的豌豆生出了一大片,嫩绿的叶子,长而卷的须,香秀拨开生的最密的豌豆苗,掐了一把嫩尖。

不敢多掐,掐了尖后豌豆就不生了,不掐又生的过于密实。

她翻了翻有没有虫眼,院子外有人叫唤,“香秀,你吃不吃香椿头,我家打了不少,分你些。”

是隔了条道的邻舍,叫兰娘。

兰娘进了门,胳膊挎着菜篮子,手里握了两把茅草裹紧的香椿头,笑语道:“在掐尖啊,这是我从山里打的,拿去吃。”

香秀搓了搓手上沾的绿叶子,她没拒绝,反而往屋里走,“兰姐,你等会儿。”

前段时间鳜鱼正是肥的时候,水生捕了不少,一时吃不完,香秀日日换水给养着,她抓了条活的放进盆里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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