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也盖好黄纸了,她道:“进去吧。”
伏雁柏的神情间多了丝微妙的僵凝:“去何处?”
“里面。”
“哪儿?”
“棺材。”池白榆不解看他,“刚才那道士说的时候,你走神了么?”
“我以为你不会信那等荒唐怪话。”
末字落下,池白榆突然听见了一声怪响从房门口传来。
她抬头一看,却见原本被隔绝在外的水,竟开始逐渐往房里漫了。
“再荒唐也得信了。”她忍着惧怕,踩上一边的凳子就往棺材里躺,顺手拽了把伏雁柏。
后者也瞧见了那涌入的黑水。
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站在棺材边上俯视着她:“若此法不见效,我便要用我的法子了。”
这棺材打得大,白骨骷髅并没占多少位置,跟他躺在一块儿,比池白榆想的好接受那么一点儿。
但再加个伏雁柏,就没那么舒坦了。
骷髅隔在中间,他俩一左一右地躺着,本就狭窄拥挤得很。
棺材盖再一合,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也被阻隔在外,简直又闷又挤。
一片黑暗中,池白榆开口:“我刚想明白了一件事。”
“三人合棺太过荒唐?”伏雁柏的声音从右旁幽幽传来。出于对这骷髅的嫌弃,哪怕再挤,他也紧贴着棺材壁,与骷髅隔着一线距离。
“……不是。”池白榆在一片轰隆水声中开口,“如果顺着屋檐流下来的水算无云之雨的话,那形似屋檐的东西,应该也算吧?”
“比如?”
“比如……”她顿了瞬,才艰难挤出两字,“棺材。”
棺材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池白榆又道:“还有,就……埋棺材时撒下的土,也挺像从天而降的雨。”
这座府邸便像是一具偌大的棺材,被从天而降的墨雨逐渐掩埋着。
话落,棺材盖上压来轰然巨响。
就算看不见,她也能想到外面是什么光景。
多半是那黑色的雨水漫过来了。
而在这巨大的水声中,她听见了一阵嘎吱轻响。
心登时一紧,她感觉浑身都仿佛落入冰窖,僵冷得不能动弹。
——她身旁的骷髅,在动。
他不是被绑起来了吗?
可他不仅能动,似乎还在竭力而缓慢地调整着姿势。
那冰冷寒彻的指骨顺着她的腰际滑动,缓慢游移至她的腹前,最后以半拥的姿势,紧紧箍住了她。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佛祖保佑……”沈二老爷双手攥着沓黄表纸,低声胡乱念着。
天还没彻底黑下去,借着昏黄天光,他佝偻着身,慢吞吞走进了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