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内暖黄的烛火跃跃跳动,更衬得美人如花,公子似玉,在这漫漫白雪中添出抹抹艳丽。
“哎呦,这不是秋月吗?快来快来,我这特意留了一盏梅花灯给你呢!”
笑着送走了几对男女,一个老匠人甩了甩有些松痛的手臂,抬眼瞧见不远处的何?秋月后?,马上站起身挥手招呼起来。
他的嗓音极大,不仅是何?秋月几人,连对面观看杂耍表演的人都听到了,回过头有些好奇地?望了过来。
此刻的何?秋月正和?薛清安一起,陪着薛夫人挑选花灯,闻声忙抬起头,见是那?位老伯,也笑着挥了挥手。
“好嘞,多谢崔老伯!”
“来的路上夫人还说,怕府里上下人多,少?夫人应付不过来。现在看是多虑了,少?夫人进?退有度,当真是个女中豪杰嘞!”
名为陌桃的侍女抿唇一乐,一面帮薛夫人换暖手炉的炭,一面笑着打趣起来。
“桃姨这话?说得有理”,还未待何?秋月开口,薛清安抢先一步也塞给她一个暖炉,“若不是她一心从?商,估计这县令都不用从?外调了。”
何?秋月将暖手炉揣进?袖口,也跟着大伙儿笑了起来,末佯装失意,仰天长叹一声。
“哎,只可惜我才疏学浅啊!县令乃朝廷命官,想要走科举这条路,恐怕得下辈子喽!”
“无妨,用不着等下辈子。等往后?我立了大功,论功行赏时我就向陛下举荐你,若是我以人格担保,别的不说,当县令还是很有希望的。”
许是没?穿官服的缘故,薛清安也暂时卸下了沉重的担子,提着两盏花灯,与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再如从?前?那?般割裂。
此刻一束烟火飞越腾空,在头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一众的惊叹声中,何?秋月的视线始终紧紧定格在他的脸上。
青年眉眼如画,笑得春风得意,虽然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这一瞬间,她会印入眼中,记在心间。
突然,一声粗哑的叫喊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将众人的思绪都拉回了现实中来。
“薛清安你大爷的,不是说好了县令是我的吗,你重色轻友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马祥风风火火地?跑来,原本扭曲夸张的脸在看到不远处的薛夫人后?,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他慌忙把手中的花灯一股脑扔给身后?的麻田,随后?脸上马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冲着薛夫人就鞠了一躬。
“薛姨您一路上辛苦了吧,晚辈今天忙着巡街都没?来得及去迎您。正打算给您买上几盏花灯送过去,没?成想在这遇到了,哈哈,还真是巧……”
“马公子真是客气了,咦——这上面写的什?么,好像是……瑶琴姑娘?”
陌桃伸手去接,待看清上面洋洋洒洒诸如瑶琴、青霜等名字后?,面上的笑意僵在原地?,手就这么半悬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场面就这样尴尬了一瞬,还是麻田眼疾手快从?中选了一个未写字的花灯,趁着陌桃愣神的空荡递了过去,又冲着马祥咳了一声。
“嗯……这盏是给夫人的。”
毕竟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陌桃很快恢复入场,坦然地?接过了那?盏莲花灯,还不忘帮马祥出言圆场。
“都说为官者当与民?同?乐,我看马祥一直都践行的很好嘛!眼下还没?当县令,就不忘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了。”
“瞧瞧,还是桃姨懂我”,马祥朝着众人抬了抬头,随后?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些发表获奖感言的感觉。
“如此佳节,有不少?失孤女子独自飘零在外。我虽只是一介小官,但仍想为她们做一点事,哪怕只是送一盏花灯也好!”
然而他这番话?也只能自我陶醉,不仅最信任的徒弟麻田都皱了眉,偏头不忍直视他那?张脸,连一向沉静的薛夫人都强忍笑意。
而最不给他面子的,那还要非薛清安莫属。
“马参军确实体察民?心,不过若是清理东郊林村的那些积雪也这么有劲头,那?想必更能让老百姓满意呢!”
马祥原本正沉浸在自我的感动中,一听这话?差点咬到舌头,连忙回头瞪着薛清安,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我那?次清雪不积极?再说了,那?清雪容易吗?敢情你没亲自去做,不知道我们这些基层官员的苦!”
还未待薛清安开口,一旁的麻田早已?看不下去,有些无奈地?扯了扯马祥的袖口,“师父啊,薛大人每次都抢在我们前?头去清雪,是你总来太晚,没?碰见。”
此言一出,马祥的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最后?只得悻悻地?朝薛夫人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
即使对过往不甚了解,但仅靠这短短时间内的相处,何?秋月就知晓两家的交情匪浅,那?种自然而然的关心,来自于日积月累的磨合。
就这么打趣了一会,刚才招呼何?秋月的那?个老工匠摊前?已?经?没?了人,见他们还在原地?,便挥着手又喊了她两声。
“快去吧,莫要辜负这一片美景。我们再沿路看看,等会儿还在这里会和?。”
薛夫人笑着轻拍了下嗷嗷乱叫的马祥,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冲何?秋月点了点头。
“娘,那?我也……”
“去吧,去吧”,薛夫人又紧了紧手中的暖炉,笑着瞥了一眼儿子
,“这街市上人多眼杂,小心照顾好秋月,早去早回。”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