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爹心意已决,何秋月也不再拒绝,嘟了嘟嘴,随即露出一个极开怀的的笑。
“那我也算你们各三分之一的股份,有一票否决权,年底除了均分的工资外还有分红!”
大周还没有出现股份合作制,更别提什么一票否决权和分红了。
但即使这样,何父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比发钱还高兴的笑,看着女儿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打心眼里觉得欣慰。
“呀!熬鸡汤的锅里正往外淌白沫!”
听见这声惊呼,何父忙扑灭了灶台的火,又用手边的布擦干了锅边的污渍,这才用指尖轻点了一下女儿的脑瓜门。
“大惊小怪,去把碗筷端到前厅,准备开饭!”
何秋月故作夸张地揉了揉被点了一下的眉心,撅了撅嘴,老老实实地端碗筷去了。
当看到那锅喷香浓郁的雪白羊汤时,连见惯了佳肴的薛清安都不自觉露出了惊艳之色。
洛阳作为一朝之都自是不缺美食,但都过于讲究色样摆盘,至于味道也就不过一般,多是千篇一律。
何父做的这锅羊汤摆盘极为简单,只在上面撒了一层翠绿的葱花,却完全展现出了羊汤的浓郁鲜美,在这转凉的秋日让人暖身又暖心。
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旁边的胡饼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刚烤好的时候分明还算外酥里软,但就放了半日,已经像是晒干的馕一般难以咬动。
见其余几人也是如此,何秋月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去门口买几个饼,就见薛清安试探地把饼浸在了汤内,泡了几秒又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嗯……早就听闻北地有胡饼蘸羊汤的吃法,今日一试果真别有一番风味!”
见他丝毫没摆架子,随意似然地将简单的饭吃得津津有味,何家父子终于松了口气。
一面请他不要客气,好吃就多吃一点;一面也学着他的样子蘸着羊汤啃着胡饼,咂巴了几下还是没发现有哪里特别,特别到他一连吃了两个饼。
连个羊汤泡胡饼都觉得新鲜,看来洛阳也就不过如此,到没有传说中那么应有具有、天上人间。
一连两个大饼下了肚,薛清安才觉得有点饱的感觉。
他一向不算能吃,但许是今日氛围的热闹温馨,让他食欲大开,反正等他吃饱喝足时众人都已经停了筷。
一抬头,正好与对面偷偷打量的何父四目相对,年过四旬的汉子一下子红了整张脸,最后还是薛清安犹豫片刻,勉强找了个转移的话头。
“何老板身子可还好?”
“承蒙薛大人关照,一切都好。不过老汉已经不再是老板喽,日后这瓷窑便由小女掌舵,我父子二人帮她打理。”
此言一出,不仅薛清安面露震惊,连只顾着喝汤的何家阿兄都被呛得不轻,背过身去不住咳嗽。
好半天,才勉强压着嗓子冲薛清安喊冤,“大人都看见了吧,我爹就偏心小妹,生生就不待见我!”
“待见你什么,能吃还是能睡?”何父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随即对着薛清安露出了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
“犬子不懂礼数,让大人见笑了。”
薛清安被这从未体会过的嬉闹氛围弄得一愣,闻言才缓过神来,也回了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哪里哪里,薛某倒觉得如此氛围甚好,凡事都讲规矩礼数,反倒是令人生分。”
言罢悄悄用眼角望了一下何秋月的方向,“何小姐重情重义,日后也定会将何家瓷窑越开越红火的。”
何家父女听了这话,也都纷纷开口,无非就是说十分感念薛清安的照拂,日后也定会兢兢业业地做好生意,打响何家这个招牌。
薛清安自是温和一笑,想到另一桩事,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
“其实薛某今日来,是还有一事相求。”
他从怀中拿出卷好的宣纸,迎着三人探询的目光展开,上面笔触精细地画着一家家排列整齐的商铺摊位,看着像是一个街道的规划图。
薛清安用手指了一下街道最中心的位置,“不瞒各位,这是前日刚重建好的南巷布局图,因着之前坍塌,许多商家皆不愿再去互市。”
言罢他停了一瞬,目光沉静地望向何秋月,“何家瓷窑百年基业,近日又成了官家窑口……在下以为,若是可请动何家前往,定会提振别家信心,助力南巷互市早日恢复从前繁荣。”
还未待何秋月开口,何家阿兄“砰”的一下放下了碗。
“南巷?那不是地裂二三十米深吗,还能再开门做生意?”
薛清安将纸放在桌上,边比划便解释,说那十余处地裂大多不过两米深,中心最深一处不过七八米,且都是人为所致,均由衙役修缮妥当。
末了,还不忘向几人再三保证,日后定有衙役严加巡视,决计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安全问题不用过多担心。
何秋月闻言也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却恰好与侧前方直直望向她的薛清安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坚定。
“大人于我何家有恩,此事又关乎耀州发展,于情于理,我何家都该挺身而出。”何秋月说完看了身侧一眼,见何父含笑肯定,才又继续补充。
“还望薛大人放心,我何家定当保质保量完成每件瓷器,绝不会因着是官家瓷口就得意忘形,日后更会严于律己,誓为振兴南巷献一份力!”
却不想刚才还心有质疑的何家阿兄,听了这话也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被那米家压了这么久,咱就要借这次机会,让大家伙看看何家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