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丽珍恨自己的任性,年少时不听母亲的安排,错了那么多事。可是回到那个时候,就算给自己扇两巴掌,她也是拉不回的。
舒丽珍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美。
她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么招男人喜欢。
她多美啊,她多骄傲啊,没有人能够让她在爱情上受挫。
母亲说的话,舒丽珍不听不信,还要往母亲的心上插刀,说是母亲留不住男人。
“你爱过人么,你真是个怪物。你没爱过一个人,所以你留不住爱人。没有人会爱你,你男人不爱你,你女儿也不爱你!”
“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不要用的眼光来看待我的世界,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人!”
多么响亮的呐喊,多么坚定的宣言。
把劣质塑料的五光十色当成钻石的光芒。
过了几年的平淡生活,舒丽珍都要忘了自己的过往,母亲的死亡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她的少女时代不能仅有“年轻气盛”概括。
舒丽珍抱着车床的支架无神喃喃:“我知道错了。”
这句错,迟了将近二十年。
看着舒丽珍旁若无人的悲伤,容铭川问:“她在说什么错?”
梁瑜半晌才反应过来,容少问的话是什么。
这里的两个人一个要比一个无神,梁瑜这个外人做了主心骨,应奶奶人很好但是应奶奶走了。
老人到了这个岁数,死亡本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世事无常,人要学会告别。
梁瑜说:“她说她错了。”
明明是一句无意义的话,偏偏容铭川的目光落在比自己低一头的女孩身上。其实她眼镜后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的声音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的不难过有点难过。
应玲菀的护工是认识梁瑜的,她问了女孩一句:“应言还不知道么?”
应玲菀是挺好照顾的一个,但是不怎么跟护工拉家常,护工只知道她有一个成绩好、性格好还孝顺的孙子。可这段时间,照顾老人的都是容铭川,跟应言差不多的年纪,但护工总不至于分不开两个人。
“他……”梁瑜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容卓霄给梁瑜回了电话,梁瑜已经给容卓霄过消息。
很简短的一句话
【应奶奶走了】
她应该先打电话,但是尚未来得及。
梁瑜问:“这段时间他没来过么?”
护工说:“高考结束后来过一次,一会儿就走了,不像以前待很久。”
梁瑜嗯了一声,很奇怪的感觉。
来过一次。
好歹是来过一次。
可一会儿就走了。
她跟容卓霄一样都是奶奶带大的,父母都不在身边。
舒姨再嫁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梁父再婚后更是儿女双全。
那时,梁瑜容卓霄俩人的处境是相似的。梁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干农活的好手,生完孩子就可以下地干农活,而应奶奶年轻的时候的下乡的知识青年。那个时代的事情,他们这一辈并不了解,因为过去太多年了,而小一辈跟老一辈的聊天,对过去的事情,老一辈不会事无巨细。
小辈能从只言片语中,看到老一辈的努力、辛苦。
就像梁奶奶给梁瑜留下的就是很能吃苦的印象。
吃了那么多的苦,说出来的话却不能够解决眼下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