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是好词,你不要学,就当没听到。”谷茉对归安的问题感到有些尴尬,这些事情怎么适合跟一个孩子解释呢。
说完,她放开归安的手,轻轻地向正屋走去。
屋内的争吵声更加激烈,严秀娥已经哭天抢地,谷茉担心她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于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说,“姨姐,我是小茉,发生什么事了?”
谷茉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声音突然停止,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严秀娥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带着黄气,显然是身体不佳,她声音嘶哑地看着谷茉,原本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她扑到谷茉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小茉啊,我命好苦,我不想活了。”
谷茉伸手抱住她,轻轻拍打着严秀娥的背,安慰她,“姨姐,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别说那种话,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严秀娥哭得气喘吁吁,谷茉只能一次次帮她顺气,耐心地安慰。
等到严秀娥哭够了,嗓子也哑了,谷茉肩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见姨姐还在用帕子擦眼泪,终于忍不住问,“姨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吕家生那个没良心的,在外头养了狐狸精,你说,这日子还怎么继续?”严秀娥一提到这个话题,又忍不住放声大哭。
谷茉扶着她往屋里走,生怕她哭得喘不过气来倒在门口,等两人进屋后,谷茉看到姨姐夫吕家生也坐在炕上,样子更是狼狈不堪。
他脸上和胳膊上都是被抓的痕迹,衣服被撕得皱巴巴的,还破了几个口子,一脸的沮丧,看到两人进来,本想打招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姨姐夫,你们这是怎么了?”谷茉知道人在极度伤心时往往失去理智,因此她主动向吕家生询问,希望得到一个更全面的解释。
吕家生本不想开口,但谷茉已经问了,他也不再犹豫,生气地瞪了严秀娥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什么都没干,你姨姐就因为听别人说我在镇上和一个女人买东西,就非说我有外室,我哪来的外室啊?那女的是我们东家的姨太,我只是去帮忙拿东西。”
谷茉紧紧地盯着吕家生,在她记忆中,这位姨姐夫是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怕老婆的人,这样的人会包养情妇吗?
吕家生说得郑重其事,但严秀娥一听又是火冒三丈,推开谷茉扶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炕边,从枕头下掏出一个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哭着说,“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什么每天晚上不睡觉,抱着这个破东西傻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喜欢外面就别回来,别回来让我恶心。”
“你竟然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任我?”吕家生因严秀娥的指责而愤怒,猛地起身从热炕上跳下,举起手似乎准备动粗。
“姐夫,这可使不得!”谷茉见状不妙,迅速上前,在关键时刻将严秀娥拉向自己,躲过了那即将落下的巴掌。
三人一时都愣住了,吕家生显得有些愣怔,同时暗自庆幸那一巴掌没有落下。
但严秀娥回过神来,猛地扑向吕家生,对着他的脸狠狠一抓,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几乎要破皮。
谷茉见形势越发紧张,紧紧抓住严秀娥,防止她继续攻击,并对吕家生喊道:“姐夫,你先出去吧,让我和姐姐好好谈谈。”
吕家生听罢,点头答应,迅速冲向门口,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严秀娥终于松懈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不再哭闹,反而开始笑出声。
谷茉见状,心中不忍,用力扶着严秀娥坐上炕,安慰道:“姐姐,别这样,让孩子们看到得多伤心啊?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猜测的,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提及孩子,严秀娥那木然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眼角再次泛起泪光,她借着力气,从谷茉手中站起来,坐到了炕沿上。
“小茉,我究竟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严秀娥坐在炕上,断断续续地哭泣,脸上满是惊恐和迷茫,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谷茉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她的这位姨姐向来都是笑容满面,这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伤心,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感到不忍心。
她递出自己的手帕,轻轻为严秀娥擦拭泪水,轻声询问:“姨姐,你怎么知道姨姐夫有了外室呢?”
严秀娥一怔,随后便像倒豆子一般,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倾泻而出。
事情起因于几天前,她去地里干活,被村里的几个女人拉住,一起闲聊八卦。
聊着聊着,有人提到村里的某人看到吕家生在镇上和一个女人一起采购,话题越聊越不堪,大意就是说吕家生有了外室,不再看得上家里的原配。
严秀娥哭得悲痛欲绝,而谷茉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仅仅因为看到一起逛街就能断定有外室吗?刚才姨姐夫不也说是帮东家的姨娘买东西吗?
“姨姐,姨姐夫刚才不是说帮姨娘提东西去了,你怎么就认定他有了外遇呢?”谷茉见严秀娥哭得越来越凶,不禁感叹女人真是水做的,眼泪如此流淌不止,但她还是心疼地安慰她:“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我这几天晚上,总是看到他抱着那个女人用过的旧物傻笑,这,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严秀娥一边说,一边指向地上的那只簪子,虽然刚才被摔过,但银丝编织的花瓣依旧生动,立体感十足。
谷茉下炕捡起那只银簪,闻了闻,并未发现有任何女人的胭脂味,再仔细观察其色泽,表面也没有磨损的痕迹,看来这是一只全新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