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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寇郎君中午也在这吃吧?”范娘子手里拿着个蒸饼,撕来掰去,愣是没吃上一口,只把目光放在对面人身上,热络道,“我让云娘待会儿摸两条鱼来,蒸了好给你下酒。”

“不必那么麻烦,”寇骞三两下将一个蒸饼下肚,摇摇头道,“我吃完便走,可能有段时间不回来,若是缺了什么,就叫阿树给你们捎。”

“这样啊……”范娘子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搅弄着碗里的粥水,忽而起身又往厨房奔去,“那我再做些,给你路上当干粮!”

边上的楚葹本忙着将蒸饼压扁拍平,在中间铺上咸菜和黄瓜条,瞧见这幕,竟平白生出几分艳羡,却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成那副眼里只有米粮的模样,将蒸饼塞进嘴里,大口地嚼着。

“阿树哥说,你上回是送崔娘子回家,所以才——”范云摩挲着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回,也要渡河上岸么?”

寇骞随意地点了点头,“嗯。”

范云讷讷地点头,低眉扒拉了两口粥,到底没忍住,又问道:“岸上,好吗?”

“……你,想渡河?”

“没有没有!”范云顿时脸色发白,连连摆手,“我、我就是随口问问。”

似个鹌鹑般地缩回去,若非害怕闹的动静太大,她此刻怕是要钻到桌子底下去,慌忙地在脑中搜刮着,该掰扯些什么东西,把话头岔过去,却忽而听见低低的一声——“好。”

她茫然地抬起头,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将门缝里漏进的风错听成了回答,偏偏那人语调平和地继续往下说。

“岸上,很热闹,哪怕只是寻常的时日,也比白原洲逢年过节的宴席要热闹上百倍,”寇骞低垂着眼睫,缓缓地回想着那夜长明的灯火,“有古怪的小玩意儿、新奇的吃食和很多人。”

厌憎的人,以及,喜欢的人。

“那,下次,我能不能……”范云张嘴欲言,又有些难以启齿,好半晌才声若蚊蝇,“能不能跟你们一起渡河?”

话说出口,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一口气吐完。

“白原洲外来的崔娘子我很喜欢,那个白面书生我也不讨厌,还有楚娘子,性子也极好相处,”她声音微颤,似是知道自己此番话有些不妥,但还是咬牙继续道,“不像白原洲里,除了我和阿娘这种从不下水的妇孺,剩下的都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就算是寇郎君你,刀上也没少沾活人血——我不喜欢这样。”

“我想去看看,那些不用杀人,不用担心被杀,不用每到夜里,就战战兢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哪怕,哪怕不上岸,只是站在船头看两眼也好。”

她忐忑不安地抬眸,两手已握成拳,却久久未等来回应,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强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随口说说,寇郎君有事要忙,不必管我……”

“好。”

范云愣了一瞬,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怎么都觉得不对,不知这个“好,到底是什么“好”,是答应带她渡河,还是,只是不计较她这胡言乱语。

“等下次,我带你渡河上岸。”

寇骞重复了一遍,忽而又想起些什么,补充道,“我在那边经过成衣铺,瞧见许多衣裳是白原洲没有的式样。上次的布你应当还没用吧?等你到那些铺子里逛过一遍,定能跟着裁制出比从前还要好看的衣裳。”

范云鼻头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可唇角就向上扬着,怎么都压不下。

她有心想再确认一遍,又觉得太过多余,寇郎君何曾失信过?

大家伙儿饿到吃树皮、啃草根时,是寇郎君寻来了米粮,等到隆冬飞雪时,是寇郎君运来了木炭,洲上小到锅碗瓢盆,大到砌屋的泥石砖瓦,只要他答应的,就从未有过短缺。

那,只是行船时,捎上一个她这种小事,又怎么可能失信?

她端着碗,将米粥囫囵喂进嘴里,大抵是今日的粥里加了肉末的缘故,这才格外好喝,比以往的任何一天,味道都要更好。

范娘子将新出锅的蒸饼用油纸仔细地包好,成了寇骞简陋行囊里最大的一部分,他提着刀起身,范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直到院门。

“那、那说好了,等下次,要带上我。”

“嗯。”

“我一定认真看,认真学,我会做出比铺子里卖的还要好看的衣裳。”

“嗯。”

“寇郎君,”范云认真地说道,眸中似有光芒闪烁,“等你和崔娘子大婚时,喜服交给我来绣,怎么样?”

寇骞握着刀鞘的手微紧,将脚下的步子迈大了些。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落荒而逃。

待行至渡口时,竹篙撑着堤岸,船只乘上水流,迎风行在浩渺的江河间,趺坐在船尾的楚葹才缓缓开口:“你倒是很确信自己能调查出个结果,顺利领取报酬。”

“……没有,”寇骞顺着船舷外翻涌的浮浪,望向愈来愈远的白原洲,沉默良久,“我只是确信,若我能平安归来,那下一次,定不会失信。”

“倘若不能呢?”

“那就没有下一次。”

*

蓝氏在樊川郡,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故而,借着蓝氏的名头行事,定是无往不利,譬如说,点名要樊川郡都尉亲自护卫她的安全。

崔竹喧随手指了间寺庙,要楚葹跟着她同去。

当然,对外的说法得冠冕堂皇些。崔女公子大难不死,决定入寺,吃斋念佛三日,以感念佛祖庇佑之恩,但山高路远,为防横生变故,只好劳烦楚都尉亲力亲为。

总归,她被收缴了兵符,也没有公务繁忙的借口可用于推托。

只是——

崔竹喧将侧边的帘幕掀起一角,就见行在马车旁,神色肃穆的兵卒,有郡守的,有都尉的,有蓝青溪的,却独独没有她的,她眉心微凝,目光顺着兵卒一路往前,落在最前方一匹青灰色的马上,马上是个身姿挺拔的女郎,穿着银色轻甲,同那日在宴席中一样,戴着半张鬼脸面具。

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不管这个“楚葹”是真是假,都只会是真的。

她若想从这人口中问出些什么,第一步,就是将这些侍从甩开。

固然可以把楚葹叫上马车,又或是在寺庙内寻一间禅房相谈,可这就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与楚葹有所牵连,按蓝青溪将金氏兄弟从她面前驱逐的作风来看,他定会千方百计断绝她与楚葹的联系。更准确地说,压根儿用不上千方百计,他只消让郡守随意寻个由头,再让楚葹闭门思过,或是更简单些,把她关在平淅阁,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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