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打开,赵泽从灰黑的门里走来,看到玻璃隔板后的梁穆,欣然笑了。
他急忙坐在椅子上,拿起墙面的电话,“我以为你要年后再来了。”
梁穆看到他剃得精短的头,已是花白花白的,像路面刚落下的斑驳雪点。
“今年冬天冷,提前来看看你,”梁穆哽了一下,“给你带了两套保暖衣,还有几本书。”
赵沐沐上周来时,已经带来了过冬的贴身衣物,此时得了第二份,赵泽眼里透出惊喜而柔软的光。
“谢谢,儿子。”
冷情牢房,白炽灯将人照得雪亮,父子相对,除了那几句客套的问候,对话再难以进行下去。
赵泽看到梁穆无名指上的戒指,嘴唇张了好几下,都没问出口。
他得知的最新消息,还是赵沐沐半年前告诉他,梁穆与宋家退婚了。
梁穆指腹轻转指间的铂金戒环,说:“我和严苓结婚了,就上周。”
赵泽激动地笑了起来,“好,好啊,爸……为你开心,婚礼办了吗?”
梁穆有些不忍看他,敛眸说:“她还没想好怎么办,我们过完年再说。”
“嗯,好,真好,”赵泽流下泪来,“你比我明白……”
明白正确的选择是什么?
梁穆不以为然,自嘲地笑笑,“我和你一样,轻视爱情,最后被爱情教训。我没有走上你的路,只因为我比你幸运,我有我妈教我什么是真正的爱,还有一个看透了我是个什么混蛋,还不放弃我的爱人。”
赵泽眸光沉静下来,认真思考一会儿,最终笑了,“我明白了,儿子,你生来就与我不一样。”
赵泽的童年充斥着抛弃与冷眼,他将执念放在了掌控生活和物质稳定上,其他皆可抛弃。
他对爱情的轻视,是因为他将爱情视作换取安全感的筹码,这与梁穆从前的玩乐心态初衷并不一样。
梁穆是在爱里长大的,他也许会步入歧途,但不会为了自己,背离爱的初衷,而做出背德之事。
这一点,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青灰色的天又像要落雨,肃穆的水泥砖墙上嵌着巨大的铁皮门。
梁穆自那灰黑冷肃的门里走出来,脚步迟缓而沉重。
路边枯黄树木旁,一个挺立高挑的女人,穿着白色连身衣,外套一件扎眼的玫红色大衣,妆容浓烈如骄阳下的莓果。
她倚在磨砂紫的布加迪车门上,手上握着车钥匙,见到那灰蒙蒙的男人,垂头丧气地出来。
梁穆每次见完赵泽都这副失魂落魄的死样子。
唇角扬了一下,走过去。
“哟,靓仔,出来了,这次是不是得改邪归正,好好做人了?”严苓眉眼带着三分不正经,调笑着道。
梁穆兴致缺缺地说:“你能盼你老公点好吗?”
“我是最希望你好的了,”严苓笑容更魅,双手环住他脖子,“你这前科不太好的人,我倒霉,嫁了你,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疼疼你。”
梁穆轻哼一声,双手伸进她大衣里,揉着她的腰,“还真谢谢啊。”
“不用谢,”严苓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将他清俊五官细细审视一遍,然后莞尔一笑,说,“谁叫你这张脸,长在了我的心葩上,姐姐带你去快活呀。”
梁穆忍不住笑了,手掌在她细软的腰臀处掐一下,“谁带谁快活,还说不定呢,姐姐。”
严苓仰头哈哈笑着,侧身牵着梁穆,上了车。
“你开?”梁穆见她走去了驾驶位。
“要带你快活,车当然得我开。”严苓坏笑地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