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在X国被袭击时不一样,这次他们基本无处可躲,更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无形的绝望,眩晕与痛楚,如灭顶的洪水将他淹没。
黑暗中,又有其他车辆迅速赶到。
时隅动弹不得,但仍全身绷紧。
感知到他的情绪,陆常照竭力挤出几个字:“别怕……自己人。”
接下来的救援过程,时隅已经完全记不清。
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陆常照身上。夜太深,车灯刺眼,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腔,视野也跟着摇晃跳动。
他看不清他哪里受伤,只感觉血腥味越发浓重,身上衣物被浸湿后的粘稠感,令他头晕目眩,如漂流于无重力的太空。
过后他才知道,平时外出,陆常照都安排了保镖跟在不远处。今晚带时隅出门,他独自开车,加之要带他去施工中的工地,不想让时隅有太大压力,让保镖的车保持了较远的距离。
路边植被多,树木起到部分遮挡与缓冲的作用,但渣土车剧烈的撞击,依旧令他们这台车的车身框架变形严重,尤以左后方为甚。
同时,撞击导致破碎的挡风玻璃跟树木枝叶碎石等飞溅,两人没有防护,难免被碎片划伤。
受伤的两人,迅速被送往就近的私立医院接受救治。
这次的事件性质恶劣,时隅也是到了医院,才听人讨论说,渣土车司机当场身亡。
有陆常照的保护,加上安全气囊的缓冲,时隅受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大部分是切割伤擦伤之类的。左手似乎骨折了,双腿没怎么受伤,还能行动自如。
保镖赶到时,陆常照尚有力气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还安慰他自己没事。
可时隅当时失声了,无法回答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借着车灯,看见了时隅的表情,或者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他轻拍时隅的后背,安抚他:“戒指在左边口袋。你先保管着,晚点我给你戴上。”
赶来的人立刻联系拖车等,开始有序地进行救援工作。
冷助很快赶到,带了急救医生过来。
变形严重的车门及车体被切割开,医生大致检查了车上两人的状况。万幸两人皆没有贯穿伤之类的,但现场条件有限,车厢变形及猛烈撞击等造成的闭合性创伤,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才清楚。
渣土车是瞄准驾驶座的方向加速的,若非有树木缓冲,恐怕整辆车都会被压扁。因此,陆常照的伤势明显比时隅严重多,对他的解救工作更为复杂。
他的意识尚能保持清醒,让赶来的医护人员先送时隅去医院。
时隅不想离开他,但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同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走的话,只会耽误救援,不如早点离开,别让陆常照操心。
等陆常照被送到医院时,护士已经替时隅止血完毕,让他换了病号服,再处其他创口。
时隅换下来的衣服,浸透了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大部分都是陆常照的血。他用尚有知觉的右手,紧捏着放戒指的丝绒盒。看到门外医护人员推着陆常照进急救室,他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脸色惨白,远比上次他在别墅遇袭时受伤要严重。
隔着一段距离,时隅看不真切,也没有力气起身去看他。
抢救室的门关上。门上的灯亮起,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当年父母的车祸,时隅还在学校上学,并没有亲历,很难有实感。
可这一次不同,他亲历全过程。他被陆常照拼尽全力保护着,依旧跟当年的小孩一样,看到最重要的人受伤害,却无能为力。
医生替时隅处好各种外伤,再做更精细的检查。
冷助敲门,跟时隅汇报:“时先生,陆老来了。”
陆老爷子跟上次相比,气色好了不少,没有拄拐杖。
时隅想起身迎接,医生叮嘱他别做大幅度动作,避免加剧内伤。
老爷子示意他别动,又冷静地吩咐随同的秘书,要彻查此事。
这会儿,时隅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他告诉陆老爷子:“……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这么重的伤。”不等陆老爷子发话,时隅又补充,“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他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老爷子心疼地让他先别说话,先配合医生接受检查跟治疗。
他承诺:“小隅,你放心,爷爷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决不姑息和包庇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我可怜的宝。
第76章他不知道的事
大脑异常清醒,得到陆老爷子的承诺,时隅并没有就此放心,也不打算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别人处。
他快速思考了一遍,自己能做点什么。
夜已深,不知道陆家有没有联系陆常照的父母和外公那边。陆常照的手机里有他父母的联系方式,之前他还说过,要带时隅去探望他的外公。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无法完全相信陆老爷子的话。
毕竟,目前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就是陆常照的大伯父。今晚他们才刚去他三堂哥的私房菜馆用过餐,很难说不是他跟自己父亲透露了陆常照的行踪。
如果跟陆家人有关,陆老爷子真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他不敢赌会有谁为自己主持公道,也不敢去想象最坏的结果。无论怎样,他都要对方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时隅现在一身伤,自顾不暇,更别提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