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未济哼笑道:“朕的天下,若非朕想,谁都拿不去。”
听着他自信到几乎自负的话,岑云川知道,这既是一份无与伦比的肯定,亦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托,岑未济给他的不止有皇位,有天下,更有一腔深沉的爱意。
“我定会做个好皇帝。”岑云川回过神,直直看着他道。
岑未济亦低头瞧着他,目光柔情似水,“朕的狸奴……已经是个很好的皇帝了。”
第九十五章
即便孔梁的密信发了一封又一封,往来的信鸽都快要累瘫痪了,父子两依然没有回京的打算。
打着体察民情的幌子四处溜达。
“孔梁确实不错。”岑未济看着对方寄来的密信,点评道:“还有这个……沈观河……”
岑云川从背后探过脑袋,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同他一起看,“父亲忘了吗,此人还是你送到我手上的。”
岑未济道:“朕记得,这孩子性子与你有几分相像,当初不得旁人所容,朕便顺手推舟将人送到了你那去,他如今既能熬出头,说明不但有才智,运势也颇好。”
说着说着,岑云川忽提议要去逛夜市,岑未济拗不过他,只得陪他一道去,在岑未济面前,他永远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可以尽情使小性子,撒脾气,耍威风,被对方毫无底线的包容着,宠溺着。
“我要兔子灯。”两人行至石板桥旁,他边走边扯着对方袖子道。
岑未济左右张望一眼,并没有看到兔子造型灯盏,无奈回头道:“福寿灯不也挺好吗?”
两人还在拉扯。
旁边忽停下一个卖灯的姑娘,看着二十出头,篮子里装着各式各样没有点燃的灯盏,看样子全都是自己手工编的,“瞧瞧我家的灯吧,质量好,价格还便宜!”
岑云川顺势看了过去。
但一抬脑袋,看见那姑娘的目光粘在岑未济的面孔上,一脸看不够的表情,瞬间就黑了脸。
“咳咳咳。”他故意咳了几声。
岑未济还在篮子里找兔子灯,不明所以。
而那姑娘已经用手勾住鬓角的头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就等着岑未济抬头。
岑云川左看看又看看,恨不得一把扯下头上的帷帽给某人扣脑袋上——昨夜对方不知忽发什么疯,不但咬破了他的耳垂,还在他脖颈上留下一片狼藉的红痕,导致他不得不顶着这个东西才敢出门见人。
谁知这一出门,惹眼的竟变成了对方。
“客要是喜欢,我便送与你也成,只是记得回头还来照顾我生意便是,我的摊子平日里开在莨菪巷……”那女子热情洋溢道。
岑云川已经拽着袖子将人一把扯走,嘴里怒道:“不要了!什么灯都不要了!”
直到两人上了马车,岑云川嘴气得都能挂上一吊油瓶。
“怎么了?”岑未济摸摸他的头发问道,不知他为何又开始耍小性子。
岑云川撇过脑袋,不理他,自己越想越气,直到两晚上两人躺下了,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将人摇醒来,郑重道:“我想好了!等回到京里我就建一座别院,将你藏起来,旁人都不准多看你一眼!”
岑未济由着他发脾气,将人抱起来平摊在自己身上,让两人肌肤相贴,一边替他暖着身子,一边低声道:“好。”
岑云川在黑暗中盯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我都关着你了!”
“我也关过你,这样算扯平了,怎么样?”
岑云川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说话,忽泄了气。
关是自然舍不得关的。
没等两人闲逛下去,岑勋倒来了。
自从岑云川登基后,便封了这位皇弟为端亲王,给了对方极高的地位和尊荣。
旁人皆以为皇帝不过是给个虚名,然后将人监视防备起来,可岑云川却一反往日对亲兄弟们的雷霆手腕,反倒对这个有些才干的弟弟予以重任。
岑勋也算任劳任怨,几乎日日都在为国事奔波,一个顶几个,旁人都劝他稍避锋芒,免得为皇帝猜忌,可他却自言自己问心无愧,天地可鉴,愿以坦荡之心接受百官监察,自此再也没人说什么了。
“他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岑未济勒住缰绳,将手中的弓箭放下,向远处眺了一眼道:“怕是你的左相快要顶不住了,所以特地搬来了救兵前来唤你回去。”
岑勋向岑云川见了礼后,冲着岑未济叩首也称道:“陛下。”
岑未济冷淡的点点头,然后挥了挥马鞭,驱赶着马向前奔去。
留在岑云川在原地和岑勋说话。
两人说完了正事,岑勋才试探着问:“陛下打算怎么……安排?”他看着岑未济背影道。
朝中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位皇帝,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岑云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风吹草低,那人一身白衣赤马,实在抢眼。
他目光柔软下来,慢慢道:“随他自己的意思来吧。”
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