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围堵,林正仁将木杖换了只手,反手握住下方圆润的杖身,无惧枪口,往边上走了两步。
“收手?我的好孙儿,原先以为你被酒色迷了心智,掏空了身子。好,好,好……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谋划,真不愧是林家的种!”
他转动手腕,掌心的木杖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响动,随着林正仁手上的动作,那柄木杖的头端居然从中间断开,露出了里头一个空心的截面。
霎时间,一缕甜腻的香气悠然袭来,夹杂在海风的咸湿味中,不似任何花香,馥郁而又醇厚。
什么味道,这么香?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林绩便通体一软,险些栽到了地上。
糟糕!
林绩勉强支撑着身子再抬眼望去。
转瞬,离林正仁最近,围着他的那一圈人就倒下了大半。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爷爷,原来……你早有准备……”
林正仁将木杖的头部拧了回去,用细长的尾端挑起林绩的下巴,居高临下道:
“年纪大了,手里不握着点儿趁手的物件,心里总归不踏实。
阿绩,我再教你一课。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有些人注定是和我们不同的,他们愚昧、无知,只知享乐,注定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只会浪费这个世界上有限的资源,能在我们的手中挥出些许作用,就是他们生来的荣幸。
你的哥哥就是没想清楚这点才早早夭折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明白,到时候,我们爷孙一起,共创大业。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吧。”
林正仁将手覆在林绩的眼皮上,顺带抚上了他那张与林澜极为相似的脸庞,果然是兄弟俩,连性子都一样。
“天亮了,那么,也是时候该解决你们了。”林正仁收起木杖,眯了眯眼睛,望向海湾那头。
此时阳光洒下,像无数把细碎而锋利的金剑,把两边相隔的海面劈得七零八落,波光粼粼,刺得人眼睛生疼。
由于易楠和陆程光离得远,出了那根木杖中挥的药剂所能波及的范围,没有跟那些毫无防备的林绩手底下的人还有站在树林边缘的肖海海他们一样中招,倒是躲过了一劫。
对于林正仁的死亡威胁,手无寸铁的易楠丝毫不见慌乱,淡淡吐出两字:“是嘛……”
他手心朝上,虚虚一握,额角有青筋凸起,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在易楠的视野里,无数颗星星点点的灰雾正不断从黑石窟深处倾巢而出,连同那条指引他们游出洞窟的灰色条带一起。
它们密密麻麻,像被捣毁了巢穴的蜂群一样,围绕在此间的罪魁祸——林正仁的身旁,时隐时现,不断吞吐着灰雾,似乎在摩拳擦掌,蓄势待。
研究所成立的十数年间,这些人或被诱骗、或被拐带、或被掳获,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最终死在了这里。
易楠垂眸:“如果你愿意为死去的那些人赎罪,主动去自,现在还来得及。”
“自?赎罪?”
站在那边的林正仁当然看不见汇聚在他周围的那些“幽魂”,只是仿佛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易楠。
难不成,这个小家伙是死到临头,精神错乱了?
易楠眼底一黯,“既然这样,道歉的话,就由你亲自和这座月牙山底下埋葬的骸骨说吧。”
隔着海湾,他虚握的手心猛地紧紧攥紧,尖锐的指甲划破掌心的皮肤,鲜红的血珠顺着皮肤纹路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