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学着陆时宴的样子凑上去,这时候,厢房内突然传来一股巨大吸力,陆久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往里面拉去,落入闺房内正在分娩的妇人腹中。
陆久安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懵懵懂懂,一半的自己又维持着虚无的形态,以俯瞰的视角纵览人生。
陆家新得了一个小少爷,据说出生那天,正值阆东祈丰节,知府大人亲自主持祭祀大典,杀鸡宰羊,万民齐祝,故取名陆久安,有长治久安之意。
陆久安自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除了刚出生嚎了那么一次,平时安安静静趴在乳母怀里,不吵不闹,逢人就给笑脸,丫鬟仆人都喜欢逗他,陆家老奶奶更是宝贝得不得了,天天抱在怀里,一口一个“乖孙儿”,不厌其烦地叫。
陆久安出生满一周年,陆家邀请了全阆东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知府大人也来了,小小的陆久安被送到知府大人怀中。
陆久安长相随了他娘,粉雕玉琢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远远看去像一尊瓷娃娃。
陆久安到了陌生人的怀里,也不害怕,欢欢喜喜地露出笑脸,咿咿呀呀直往知府脖子里拱。
知府一见就心生喜欢,更别提现在一个暖呼呼的小身体紧贴肌理,把知府老大人一颗心都柔化了。
见到这一幕的人立即溜须拍马道:“知府勤政爱民,连刚足周岁的孩童都知道。”
知府被说得心花怒放,解下腰间那枚佩戴了已久的玉饰,挂在陆久安脖子上。
“我观此子中庭饱满,又眉目清明,前途不可估量。”
陆家主大喜:“承知府大人吉言。”
知府抱了没一会儿就有些累了,陆时宴赶紧上前接手,陆久安抓着知府的衣领不撒手,急眼了还扯了陆时宴刚续起来的胡子一把,痛得陆时宴龇牙咧嘴。
“你个浑小子,这么小就知道亲金爱玉了,对自己亲爹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陆时宴佯装发怒。
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陆时宴把陆久安交给陆娘,又借机不着痕迹说了知府一些奉承话。
这个时候的陆时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接管家中产业,接人待物初具商人的圆滑,一番话说得知府心头舒畅,吃饭时允了陆家不少好处。
众人吃过周岁宴,便要准备陆久安的抓周礼了。
下人在庭院内铺上一张绵软的织毯,又拿出早就准好的算盘,元宝,毛笔,葫芦,笛子等物放在上面。
众人站在旁边,都很好奇陆久安会抓个什么物品。
知府看了陆时宴背后一眼:“那是陆家长孙吗?”
陆时宴闻言,把一个估摸着七八周岁,扎着童辨的小孩从背后拉出来:“这是长子陆文瑾,向知府大人问安。”
陆文瑾怯生生地抬起脑袋,细若蚊声地叫了一声知府大人。
知府笑眯眯地问:“文瑾周岁时抓了什么?”
陆时宴谦虚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把称砣。”
立刻有人捧场恭喜道:“称砣称砣,称心如意,善于交易,看来这是要继承衣钵啊。”
陆时宴其实对自己大儿子这个抓周礼满意得紧,但是知府大人在场,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说道:“商人哪有读书人好,文瑾不成器,没能抓个书本之类的,我们陆家没有书香运,实在可惜。”
那人道:“这不还有个小的吗?说不定就抓到书本了。”
人群里也有人猜测:“会不会抓到算盘元宝之类的,要是这样的话,两兄弟其利断金,商途共营,让陆家茶庄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知府想了想,突然转头问随从:“本知府的官印带了吗?”
“带了。”随从把随身背着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官印。
知府道:“把官印一并放上去,试试看小久安能不能抓到。”
陆家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和陆家奶奶对视一眼,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太好吧。”
知府不以为意:“要是他抓到了,也算和本知府有缘,本知府收他为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