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四名候选的其中三位都在当日的甄选中被步惊云“无意”重伤,失去了竞选堂主的资格,而最后的一人——凌南则在秦霜手下勉强走过了十招。雄霸即行宣布,收其为自己的第四弟子,执掌“悦烟堂”!
凌南一朝得志,自然嚣张不已!不但对霍凝烟时出不敬之言,更是连秦霜等人也不太放在眼中……但霍凝烟却似全不在意。
步惊云虽心中恼怒,却知霍凝烟此举必有用意,当他私下向她询问之时,霍凝烟却只淡然一笑,道:“莫忘记了,义父曾亲自定下了一道规矩——”
“堂主若不幸身亡,便由副堂主顶替其位!”
一月之后,“悦烟堂”第一代堂主凌南,在征伐连城寨的战役中,阵亡!
(三十一)任
冬去春来,凛寒的天山之巅也笼上了微微的暖意,渐溶的积雪将悦烟堂前的青石小路染得一片泥泞。和暖的朝阳自窗缝透入,在地面上漾点斑驳。
霍凝烟将手中卷册扣在桌上,舒展了一下身躯,她已在此坐了一夜,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孔慈上前一步,将茶盅递到她手中,道:“小姐,今日是泥菩萨应帮主之邀来到天下会的日子,您可要去天下第一楼看看?”
霍凝烟淡然道:“你该知道——我从不信神,更不信天意。”
孔慈笑道:“可是泥菩萨一向被人称作神算,向来辟世孑立,此次他来到天下会亦是看在帮主面上,机会着实不易……小姐你真的不让他替你算上一卦?”
霍凝烟微微一笑,道:“你既想让他替你算卦,自己去找他好了,又为何一定要拉上我?”
孔慈垂下了首,黯然道:“我只是一名下人,泥菩萨又怎会屈尊替我卜卦?”
霍凝烟微蹙了眉,却破天荒地并没有出口安慰与她。
她淡淡道:“这世上也有一些事情,是只有下人才做的到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又垂下了头去看面前的卷册,再不看孔慈一眼。
孔慈怔怔望着她,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掀动,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天色已晚,但孔慈却依然留在悦烟堂内未走,她将厅堂内室均一一仔细打扫妥当时,初更已经响过很久……自从霍凝烟接掌“悦烟堂”后,她的工作也增加了不少。
她怔怔立在堂中,似乎犹豫了许久,却终于走到了霍凝烟常坐的那张红木桌前,她轻轻在桌底一掀,桌面立即向外滑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取过桌上的笔墨,将从格中取出的纸张一一抄录了下来,又仔细地将所有东西还原,才转身静静离开了。
她的背影刚转出悦烟堂,房中已猝然多出了两道身影——却正是霍凝烟和步惊云!
步惊云瞥了霍凝烟一眼,目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霍凝烟既已亲眼看见孔慈的背叛,却又为何不许他出声阻止?
霍凝烟凝注着他,轻叹道:“她不能违背雄霸的命令,这也并不能怪她……况且……”
她忽然笑了笑,道:“雄霸所能知道的,都是我让他知道的。”
步惊云默然不语,似乎若有所思,霍凝烟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听说雄霸命天霜堂和飞云堂三日后共同征伐连城寨?”
见步惊云默默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道:“这连城寨的确是有几分实力——悦烟堂第一次任务,便出师不利,虽然是由凌堂主带队,却也令我面上无光呢……”
步惊云微微皱起了眉,半月之前,凌南率军征伐连城寨——连城寨虽然实力不弱,且占有地利,易守难攻,但却也绝不至令天下会数千名会众全军覆没,更何况所去会众中还有大半是直属于雄霸的千中挑一的精英!
他虽知这件事绝与霍凝烟脱不了干系,但霍凝烟在出征那日连“落烟阁”都没有迈出半步,却不知她到底是如何做到?
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
他缓缓抬首,对上她黯沉入水的双眸,目中却是一如既往的信任。
霍凝烟似乎怔了一怔,随即笑了,她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盅向他虚敬,道:“预祝你——旗开得胜。”
这场战役的结果,实在用不着她去担心。
更何况——在步惊云和秦霜离开天下会的第二天,她与聂风亦将远行。
鸡鸣初遍,三千天下会众便已集聚三分校场,当朝阳静静撒落在地面之时,会众们便已踏上了征程。
霍凝烟坐在城桓之上,遥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你可做好准备了?”
霍凝烟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对江湖上的事情不太熟悉……风师兄,你可听说过这神行太保其人?”
聂风沉吟着,道:“只闻其名,却未曾见面,但此人以轻功闻名,当是不好对付。”
霍凝烟淡然笑道:“若他真是平常的蟊贼,义父又怎会命我们两大堂主共同出手?”
她虽然笑语晏晏,心思却转动不已。七日之前,雄霸召见她与聂风二人,令其去截杀一位名为‘神行太保’的武林人士。若此任务真止于此,聂风一人应该足以——雄霸命他二人一同前去,若不是因为这神行太保极擅算计、难以对付,便必定是另有谋图!
聂风点头道:“不错,此去我们一切都要小心,莫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霍凝烟凝视着他,忽然笑道:“风师兄,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可曾怨恨过义父?”
聂风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凝烟——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你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