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既然被元宵搜出了被子底下藏的汤婆子,雨沐也不好装病装得太严重。起来在窗边煮了一小锅荷叶百合绿豆汤,盛出来叁碗,给一碗加冰块,另一碗加炖雪蛤,剩下一碗什么都没加,甚至连汤都只倒了一半。
&esp;&esp;看到自己只有半碗,元宵自然不太高兴,而雨沐搅着迅速融化的冰块,平和地对他解释:“你还小,热汤混着冰吃对消化不好,少盛一些凉得快。”
&esp;&esp;元宵乖巧地点点头,又瞧了一眼温雅碗里的炖雪蛤。雨沐以为儿子也想吃那个,于是又解释道:“那是女子吃的药膳,元宵吃不得。”
&esp;&esp;谁知元宵是想起了之前他做过的错事:“那东西煮熟了吗?前些天我给娘娘吃了没熟的芋头,娘娘吐得好严重……”
&esp;&esp;雨沐听后立刻有些急了:“什么?元宵,你也不小该懂些事了,怎么随处拿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娘吃?”
&esp;&esp;他是丝毫没意识到几秒前刚说过元宵还小的话,倒是温雅替宝贝儿子讲了一句:“无碍,是普通的芋头,只不过没熟透,元宵也是好心。”
&esp;&esp;雨沐心疼地将她的手指握在掌中:“姐姐当真无碍么?怎么不早些说,我让青荬再带两个郎君过去侍候……”
&esp;&esp;“用不着的。”温雅只抚了抚他的手心,却对元宵说,“元宵吃完了就去外面玩会,我有话同你爹爹单独说。”
&esp;&esp;元宵跟在温雅身边也见过不少次娘亲与爹爹们亲近,此时会错了意,连忙快速地喝掉碗底的汤,跑出门时还俏皮地往里望了一眼。
&esp;&esp;而雨沐显然也是同样如此以为,用手绢虚掩着假咳了两声,还不忘在表姐面前继续表演正因患病休养:“姐姐今日还是算了,我怕过了病气给你……”
&esp;&esp;看得温雅不禁叹了口气:“得了阿沐,跟我讲讲吧,为什么又要装病?朝堂上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esp;&esp;雨沐其实总体称得上非常勤勉,即使之前有几次称病免朝,也都在宫里批阅过了朝臣们送上的折子,不去上朝主要还是为了敲打个别人。然而这次他却是当真在南园翘了近一旬,期间一封折子都没有看过。根据跟随到南园伺候皇帝的大太监给温雅打的小报告,雨沐这几日虽然没显露什么病症,却也是的的确确每日都窝在自己屋里,又是弹琴又是看话本,就是不干一件正事。
&esp;&esp;因此温雅以为他是又在跟哪个朝臣怄气,谁知雨沐听了却摇头:“姐姐怎能怀疑我装病?虽说并非病得需要卧床静养,但我……我是当真心口有些难过……”
&esp;&esp;这才让温雅正色起来:“是怎么了?叫御医瞧过么?”
&esp;&esp;“瞧过自然是瞧过,但也瞧不出什么……”雨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似是带着些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心虚的语气,“就是一上朝就难过,下了朝便好些了……然后……然后看到折子,又难过起来……”
&esp;&esp;若是在后世,便会推测出他这是轻微的抑郁症状。然而温雅又不懂那些,只知道表弟是想偷懒了,却还是说:“这是犯懒了?歇息几天也好。不过歇的时间越长,积压的折子便越多,活终究是要有人做的。”
&esp;&esp;雨沐原本对自己的无故旷朝暗暗愧疚,听心爱的表姐虽然知晓他偷懒却还是容许他歇息,心头不禁涌上一股强烈的自责,那双平日里面对朝臣颇凌厉的丹凤眼也浮着粉色盈起一抹泪光:“姐姐……是我不好,可……可我当真好难过……日日事务缠身,偏都是重要的马虎不得,而那帮前朝的也不做人……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望到个头啊……”
&esp;&esp;雨沐说着再也抑制不住哽咽,就这样坐在桌旁,埋头在双臂间哭起来。温雅有些不明白,也还是起身过去抚着他的手臂安慰,而被雨沐揽到怀里紧紧抱着,只感觉到他压抑地抽泣得全身都在颤抖。
&esp;&esp;温雅任由他抱着安静地哭了一会,心里明白过来雨沐大约是压力太大,精神有些受不住了。虽然朝堂上那些工作在她看来倒也不算很重,但温雅也知道人与人终究有差别,而且那些朝臣互相之间推诿责任、阳奉阴违的嘴脸,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倒是能够理解雨沐的厌烦。
&esp;&esp;因此温雅埋在她这宝贝表弟的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日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正巧姜隘要办灯会,咱们过去散散心,兴许会好些。”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