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攻下四座堡垒,驱逐战俘於阵前,以魏军攻魏军,最终魏军大败,死去士兵的尸体几乎将涡水填塞至断流。
陈庆之一战封神,带领其手下白袍军在大魏所向披靡,淮北告危。而当时贺兰定在北方讨伐葛荣,根本顾不上南边的事情。
今年春日,河阴之变,洛阳城中无数元氏宗亲葬身黄河鱼腹。而在地方上的元氏宗亲不少都举家逃难去了——投奔南梁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在前。
郢州刺史元显达是第一个投降的,南梁接纳了这位元氏宗亲的同时也接下了郢州。有了第一个带头的,紧接着又有不少举城投梁,而这些城郡多在两国交界处,北青州便是其中之一。
郢州丢了也就罢了,毕竟挺南的一块地界,乃是後世湖北武汉那一片。可是北青州就在徐州隔壁,不仅会对徐州造成武装威胁,更会影响敕勒川—安州—营州——徐州的这条商路。
贺兰定大军回防,务必守住淮北地区的稳定。
此时,贺兰定的手下大将离散在大魏版图的各个角落:侯景在关陇一带丶斛律金护卫洛阳丶可单鹰留守徐州丶阿史那虎头经营北边的安州营州丶宇文兄弟驻兵恒州肆州防备尔朱荣丶贺拔岳守相州冀州一带。
分来分去,贺兰定回防淮北的时候只带了于谨丶郦孝友做参军。
「白袍军不好打。」准确说是白袍军的首领陈庆之很难打。
陈庆之出身寒门,自幼跟随南梁皇帝萧衍为其书童。据说其因棋术而备受萧衍亲近,虽然身体文弱,难开弓弩,亦不善骑射,但却极善领军作战,富於胆识,善於谋略。
于谨道,「分析其统帅的几场战役,只能说这个人既有世家之学识,又不像一般世家子被世俗之见所累,表面风流俊逸,内里阴险至极。」所以这样的人能赢。
「不好打,也要打啊。」贺兰定叹息一声,忍不住捏捏鼻梁。说实在的,领兵在外其实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可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麽久。就这两三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人生倦。
「把他们打回淮河以南,咱们就能歇一歇了。」说完,贺兰定吧咂一下嘴巴,觉得有些不对味——自己这怎麽像是在立flag似的。
「嗯,我撤回一条消息,你们就当是没听到哈。」
于谨和郦孝友面面相觑,知道大都督又在说旁人听不懂的话了,两人只当是耳旁风吹过。
贺兰大军抵达淮北地区时,陈庆之已经攻下了涡阳和宿州之间的銍城,一路向北挺进又拿下毫州,剑指梁国城。
「您可算来了!」梁国城统军丘大千见着贺兰定如见到了再生父母,恨不得两眼泪汪汪地挂到贺兰定身上,「我已提前修了九座城堡来抵抗梁军,就怕还是打不过。」毕竟之前在涡阳,梁军铸造了十三座堡垒也没能拦下陈庆之。
「你做的不错。」贺兰定将丘大千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相对於那些不战而降的,丘大千的积极应对已经算是表现不俗了。
「将守军换成我的人可以?」贺兰定徵求丘大千意见。
「当然无妨!」丘大千求之不得。
梁国城换防,陈庆之的大军也抵达了。第一日,陈庆之就率众五千急火猛攻主堡垒,贺兰定守城以对。
然而,陈庆之显然对贺兰定知之甚深,当第一波火龙出水炮发射之时,陈庆之的白袍军丝毫不乱,反倒加速急行,盾兵掩护,登云梯架起,先登队悍不畏死攀登堡垒。
堡垒城墙上战成一片。
好在贺兰定这回带出来的都是精锐部队,装备的全是精钢武器。刀刃相接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卡擦」一声,梁军的兵器竟然生生折断了。
「!」梁军愣神,魏军瞅准机会挥刀劈砍,第一波先登部队全灭。
陈庆之察觉不对,鸣镝收兵。
「这是贺兰军所用箭矢。」营帐内,陈庆之的面前摆放着一排短箭,这个是从水龙出水炮口中喷射出的二次箭矢。
「登城之後,刀刃相接,我军的刀身就断了?」疑惑中,陈庆之拿起一支箭矢递给随从,道,「试一试。」
两个士兵,一人持刀,一人拿箭矢,相对而立,足下发力攻向对方。人影交错,银光闪过,当啷一声,大刀短成两截。
帐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圆,「竟是削铁如泥的宝物!」更可怕的是,贺兰军中人人配备此等宝物!
陈庆之叹息一声,「贺兰应该是掌握了更新的冶铁办法。」如此一来,北伐之事恐怕要告一段落了。
陈庆之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并没有因为一路高歌猛进就迷失了自我。意识到贺兰定的难打,当天夜里,他就发出了撤军指令,退回毫州。
贺兰定没有强攻夺回毫州的意思,他给梁国皇帝萧衍写了一封信。信里两个意思:
一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战争就是枉造杀孽。作为佛祖的信徒,陛下您已经收复了寿阳,再继续北伐就是给自己增加业孽,影响下辈子的福报。
二则是对毫州丶涡阳等城的处理意见。
「建设自由贸易区,南北两国在此区域可放开贸易,马匹丶皮毛丶细糖等皆在交易目录范围之内。」南梁缺马,贺兰定相信萧衍会同意这一提议的。
果然,没多久,萧衍就给了贺兰定回复,意思天下和平是他的夙愿,先时大魏皇室朝堂不作为,以至於万民沦陷地狱,自己心生不忍才出兵北伐,救万民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