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苓听到傅霖的问话,忍不住长叹一声。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认真与诚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也相信玉沙,我们从未有过伤害你们、利用你们的念头。”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你们表明我的心意,话多了显得刻意,说少了又像敷衍。但和你们相处的这些年,我的每一份感情都是真心实意的。”
“自我记事起,师父便告诉我,不可以同玉沙之外的人交朋友,所以我的生活里只有五个哥哥。”
“当我长大以后,大哥便派我去相月山。我自知身份特殊,所以不会同相月山的弟子有过多交流。我必须忍耐,必须克制,因为我怕即便付出了感情,旁人依旧会骂我虚伪。”
“因为我是带着目的和他们认识的。”
冬苓说到此处,只觉得鼻头一阵酸涩,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你们不一样。大哥他只能安排我做什么任务,却安排不了我的心,他预设不了我会同谁交好,同谁并肩而行。”
邱漓见状,连忙掏出帕子递给冬苓,让她擦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傅霖,用唇语无声地说:“都怪你!”
“我知道你会认为我大哥机关算尽、城府颇深,可无论他做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始终是我大哥。我若有心继续瞒着你们,定不会带你们回玉沙,更不会让你们知道玉沙的存在。”
“可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过了命的交情吗?”
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想带他们回自己长大的地方,让他们认识自己的兄长,一起在家吃顿热乎饭。
“当然是!”秦在锦立刻回应道。
在他心里,沈哥做的事,不该牵连到冬苓身上。
虽说刚知道真相时,心里难免有些别扭,但这和冬苓的情绪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才不愿看到冬苓掉眼泪,他喜欢的姑娘就该快快乐乐的。
至于其他的,管它呢!
“看吧,没人怪你,好姐姐,快别哭了。”邱漓接过话茬。
江洵略显无奈的叹息一声,而后放下筷子看向冬苓,“我没有资格指责你,我相信你说的话,就如同我相信你这个人一样。”
归根到底,是江挽来让他们做镜湖的任务,因此才会了解到玉沙,继而又接到玉饶的任务。
怎么看,他江洵都算不上无辜。
那他又怎么能去怨怼冬苓呢?又有什么立场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评判和他一样,同为棋子的人呢?
他无法拒绝江挽的要求,因为那是他的师父,是他认定的家人。
就像冬苓也没办法拒绝沈亦行一样。
即便有时不理解,却也心甘情愿。
他从一开始就对江挽说过,要做她手中最得力的那颗棋子。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甘之如饴。
“所以这哪里是饭局,这分明就是坦白局。”
傅霖笑着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冬苓,打趣道:“认识四年了,还是头一回见这丫头哭。”
“这不是急的嘛。”冬苓哽咽着回应。
“是是是,另一个鸡腿归你,算霖哥给你赔罪。”傅霖连忙应和。
“一个鸡腿就想把我们苓儿打了?”秦在锦为冬苓打抱不平。
“那锦哥儿说该怎么办?”
“这顿饭得你掏钱。”
“没问题。”
有些话当面说清楚,确实比憋在心里好受得多。
起码日后再提起,不会成为彼此心里的疙瘩,更不会成为吵架翻旧账的由头。
“不过那个术老板,确实挺让人在意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白榆人?”秦在锦咽下嘴里的食物,突然开口问道。
“我觉得有可能,但他为什么还要抓人试药呢?莫非是感染者?”邱漓回。
如果术老板是母体血液携带者,确实没必要大费周章抓人做药物实验。
可他若是感染者,那就说得通了,他迫切需要找到摆脱母体控制的办法,重获自由。
饭后,五人走在玉饶县的腹心,这是一条被唤做青萍巷的街道,是烟火气最盛之处。
这些时日以来,五人总是忙着做任务,还真没静下心来感受玉饶的乡土人情。
时逢午后,暖阳倾洒,给街巷披上一层薄金。微风悠悠拂过,街边屋檐下悬挂的幌子轻轻晃悠,似在诉说着市井的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