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少年剑柄上的红色剑穗轻轻飘动,和着三人的衣摆一同为清风作配。
“你看他们,多开心啊。”
陈叔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感慨与怀念。
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一个叛离师门,这辈子都得隐姓埋名地活着。
一个身中数箭,凄惨地死在冰凉刺骨的雨夜。
一个遭人设计,被那索命的水鬼活活勒死。
江洵认出了画上的人,依次是林笑君、林若笙、陈丰年。
他心里明白,三阁之所以比不上另外两阁,追根究底,是因为曾经用心培养教导的这三人,都已经不在三阁了。
林静姿当真想把幽兰令传给陈致知吗?
非也。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人生已然走过大半,都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与其被困在这山上,每日被阁主的繁杂事务缠身,倒不如以长老的身份,游历四方,看遍山水。
可她没办法,当时的三阁,能稳住大局的,也只有陈致知一人。
但谁都没有料到,江挽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
就像谁都没有想到,幽兰令若是不给她,她就上手抢。
“师父跟林前辈长得还挺像。”
江洵望着画中央的女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陈叔听到这话,原本略显呆滞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微微颔,缓缓说道:“性子也像。”
“是么?我还以为师父的性格会更沉稳一些呢。”江洵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好奇。
“那是你没见过她幼时的样子,威风得很呐。”
陈叔说这话之时,眉眼间带着笑意,“丰年同我说,她那一个村子的小孩都被这丫头治得服服帖帖。跟若若当年可谓是一个脾气。”
“丰年前辈呢?也会调皮么?”江洵追问道。
“他?这孩子省心得很,从不惹我生气。”
话落,他下意识地抬起衣袖,擦了擦眼尾溢出的泪水。
此刻,一个坐在躺椅上,满脸沧桑与回忆;一个蹲在躺椅旁,耐心倾听,神情专注。
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着陈丰年小时候的趣事,以及三阁的往事。
江洵其实并不擅长言辞安慰他人,但他在家人面前,却有着一种独特的亲和力,让人愿意在他面前倾诉。
他就像一个安静的港湾,总能恰到好处地给出两句反馈,再适当地抛出一个新的疑惑,引导着对方继续讲下去。
待陈叔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江洵像哄小孩一般,轻声哄着他上床休息。
瞧他这憔悴的模样,定是一晚上都未曾合眼。
陈叔迷迷糊糊间,仍不放心地叮嘱道:“小洵儿,别怪她,那丫头也是没办法。”
江洵自然知道陈叔指的是谁,他轻轻拍了拍陈叔的肩膀,轻声回应:“好,睡吧。”
后山的校场早已人满为患,献岁阁新入门的弟子们整齐排列,站满了整个校场。
江洵上次见到这般热闹的阵仗,还是在三年前。
而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能够站到第一排的位置了。
即便他姗姗来迟,却也无人敢有半句怨言。
那些小弟子们见他走来,都十分自觉地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