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好多人都说昭阳穿这一身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古往今来再没有比她更国色天香的女人了,她的一颦一笑都可倾国倾城,若她不是将军的女儿,注定要嫁进皇家,将军府的府门都要被提亲者踏破!
颜华池其实没觉得昭阳有多好看,赶他师尊差远了。昭阳再好看也是庸脂俗粉,沈长清那一身出尘气质谁也比不了。
他想看沈长清为他着红妆,想含住那一点朱唇,想用力咬下去,将混着胭脂的鲜血吞入腹中。
再撕碎那红装,与其共赴云雨。
春宵一夜,自此你是我的人。
你祖宗说你错了
平昭元年秋,益州人大患。
天降横祸,流匪四起。
沈长清与胡公公在前院就圣旨内容交换意见的时候,朝上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等到沈长清快马加鞭赶入宫,事态急转直下,已然朝着不可控的趋势发展。
“报!宣河决堤十四处,洪水流速太快,沙袋供不应求,益州全体官兵以血肉之躯填补空缺,已……全军覆没……”
“益州急报!突发瘟疫,染疾者过万,全州医药告急!”
“报——太平教趁机起义,已攻占益州三十三城!”
“混账!”
加急的信件如雪花般一封封呈上来,大殿飘了一地鸡毛,颜平面色沉郁,用力将奏折挥到面前地上。
“太平教潜伏多年,直到如今才报!若非事发,尔等莫不是打算瞒朕一辈子?!”
群臣惶恐,纷纷跪拜,沈长清难得端正坐着,从袖间抽出一本册子,拍在面前桌案上。
“广福二十一年,益州州郡与太平教教首签订和平契约,刘阳在任期间,互不干涉。
“永安十三年春三月,刘阳疑因贪贿下狱,五个月后,也就是如今新任州郡刚上任的那天,太平教便立刻愤而起事,发表檄文,称新帝昏庸无道,刑部仗势欺人。
“檄文上书:青天已死,黄天不立,唯我太平,公道人间。”
“颜平”,沈长清目光如出鞘的剑,闪着锋锐的寒芒,“给我一个解释!”
颜平的愤怒戛然而止,他坐在皇位上,良久,苦笑,“是朕太心急了,事已至此,只能先想办法镇压那些刁民了。”
“你错了”,沈长清站起身,走到中间,眼中寒霜更甚。
“你原本有机会挽回这一切,刘阳在狱中给你写了一封血书”,沈长清转头看向许光韵,“大理寺少卿,把你四个月前上的折子背一遍。”
“啊?”许光韵突然被点名有些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上朝,连忙跪移到中间。
他为此事忧心忡忡了整整四个月,印象深刻,立时就背诵起来。
“臣韵言,臣以微猥,忝居此位,本该与陛下分忧,不宜上书打扰,然此事干系甚大,臣不敢不报。”
“近日陛下多有裁撤,亦多有升迁,然……”
许光韵写了很多,指出来不少不合理的地方,刘阳之事便是其中之一。
“臣以为,益州州郡贪污收贿一事,实另有隐情。刘阳此人,聪慧过人,虽行事不遵常理,但深受百姓爱戴……陛下,臣深以为不妥,自古以来官位变动,当依律法,今恐生事端,望陛下三思——”
许光韵念完,又匆匆移回列队里。
“你没有认真看过这封折子,因为你收到了太多类似的折子。许光韵告诉你刘阳自杀了,你也毫不在意,因为这段时间死的人数不胜数”,沈长清轻轻拢了拢衣袖,“你很令我失望。”
“直到方才,我还在想,你若能把百姓放在心上,先解决水患和瘟疫,我还能给你留三分薄面。”
“颜平,我和颜柏榆当年也是你口中的刁民!你是不是连着自己祖宗都要一起镇压?!”,沈长清直视龙椅之上的那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把民心不当回事,早晚有一天会翻船。”
群臣冷汗直冒,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看颜平,更不敢看沈长清。
传闻里的沈长清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温温和和的,有人戏言,若是往长清君身上泼桶脏水,他怕是也只会轻轻柔柔笑着说,“不妨事,换一件就是了。”
更有某风月楼头牌调笑着说,“哪天奴家绑了沈郎君来,强吻了他,他估计都会直接娶了奴家,要对奴家负责到底呢。”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发这么大火?
那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民生,就是他的底线,一步也退不得。
颜平想明白了这一点,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对着沈长清深深弯腰。
“老祖宗,是朕思虑不周。”
观念是很难转变的,沈长清知道,颜平的让步并不是真的从此爱民如子,他只是被迫表了个态,好稳住朝臣的心。
“工部抓紧派人修缮水利工程,太医院派几个人招募天下游医一同前往益州”,颜平冷静下来,有条不紊逐渐安排下去,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但还带了些忧色。
“益州已有孕育出小凶的趋势,除祟司怕是难以招架,还要劳烦老祖宗亲自走一趟。”
颜平知道沈长清不会拒绝,他愿意为此付出点小小的代价,比如,“益州府名存实亡,如今人才凋敝,朕实在是无人可用。老祖宗认为谁可任州郡”
他知道,沈长清一直在找机会让颜华池入朝为官,如今他愿意亲手把这个机会捧给沈长清。
“无人可用,那就广开言路,使天下归心,年关之前科举加试一场,招贤纳士,至于谁任州郡,那是吏部该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