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说瞭!莫要说瞭!”小太监惶恐地打瞭瞭哆嗦,“我不该听,我不该听……”
“呵,现在怕瞭?怕是晚瞭……”
老太监摇头,还想说些什麽。
小太监细白的颈上已经多瞭一条齐整的刀口。
日光下,老太监偏过头拭泪——宫人拿瞭裹尸袋将小太监的尸体拉走,又有新的小太监茫然地被带来承这份好差事。
小太监好奇,望著那披著斗篷离去的人:“爷爷,那是谢大人?”
“莫要问瞭!莫要问瞭……”
老太监这回说什麽都不肯再开口瞭。
小太监也不好多问,隻是自己伸长瞭脖子远远地望。
谢大人可真是他们这些人的偶像——他一个阉人,却在这皇宫裡如此风光,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不知道自己哪天能得瞭主子的青眼,脱掉这一身酸臭旧衣,也做一回“大人”。
谢之殃走得快,身旁的人怕他喝瞭风咳嗽,一脸惊恐地为他挡著风。
“走开。”
谢之殃不耐烦地挥手。
这一怒,反而真让他咳嗽瞭起来——他一咳嗽少不瞭吐出两口血来。
白帕子上晕出两朵红梅。
谢之殃看瞭想吐。
他别过脸,心下烦躁。
真不如早早就死瞭。
他左脚跨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在床上翘著脚吃葡萄的迟欲。
苏公公捏著嗓子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傢小夫人:“小迟大人……”
迟欲还在吃葡萄。
他一边吃葡萄一边在心裡背绕口令,背错瞭就惩罚自己再吃一口葡萄。
吃到差不多,一扭头,看见一个脖子上裹著毛茸茸领子的谢之殃。
迟欲乐瞭。
谢之殃这瘦削惨白的一张小脸被那不知道什麽动物的绒绒皮毛围拢著,像是一朵太阳花。
迟欲想起来街道幼儿园的春节活动,好像就是这样的,叫一群站都站不太稳的小娃娃戴著毛茸茸的一圈头饰走来走去。
滑稽得很。
谢之殃是没有那些小娃娃可爱的——但是也好笑。
迟欲翻身坐起来,不忘吮一下手掌上残留的葡萄汁水。
“你回来瞭,”迟欲拍一拍自己身边的软榻,亲热地说,“过来给我玩玩你的大毛领子。”
谢之殃冷冷地看著他,道也没说什麽。
苏公公想要活跃气氛,笑著介绍:“这是貂皮,是雪貂最密最软的一层毛……”
他还没说完,谢之殃刚走到床边,迟欲就不要脸地扑过去,精准地揪住谢之殃脖子上的一圈毛边边。
然后把自己吃葡萄弄髒瞭的手擦得干干净净。
谢之殃垂眸盯著他。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盯人的时候眼珠子都不带转,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汁儿来,盯得人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