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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勤伯府
门口的小厮正手握刀剑侍立在大门口,傍晚时分,算得上是府里头一个没什么人来的时间,离几位爷从衙门回来的时候还有些时候,所以几个小厮也都有些犯懒。
倒座那边正是伯府茶膳房的所在,此时,有一股浓郁的饭香飘来,惹得小厮也是有些馋嘴,下意识地咽了几口口水。
“哒哒哒”,忽的,一阵仓促有力的马蹄声自西边由远及近,惹得两个小厮也
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人总是爱看热闹的,这样急促的马蹄声并不常见,除非……有大事发生。
不看不要紧,可这一看,两人都愣在了原地,马上坐着的人,一身旗装,并不是他们脑海里所想象的侍卫模样,可再一细看,这熟悉的身影……不是府上已经出嫁的二姑娘还能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的功夫,随着一声“吁”,马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伯府门口,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以筠已经提着一柄剑,大步流星地自己推门进了伯府。
原地的小厮看清楚以筠握在手里的东西过后,更是吓得瞪大了双眼,慌忙地说道:“快进去禀报!”
平蝶来得很快,门口还剩下来的小厮霎时就跟见到了救星一样,可也许是方才以筠提剑的那一幕给人带来的冲击太大,他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福晋人呢?”平蝶着急地问道,旋即就见小厮指了指里头:“往里头去了!姑娘快去拦着些吧!”
却说睿思院里,言思这会儿正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摆弄着几朵新摘的栀子,往炕桌上的瓷瓶里插。
自从鄂实死后,二太太高氏搬去了屏山院陪着大太太一起住,两人妯娌多年,情分不浅,故而此时的睿思院里,只住着鄂澜夫妇二人。
外间的院子里,几个侍女洒扫的洒扫,粘知了的粘知了,一切平静得都像是每一个夏日无事的傍晚一般。
睿思院的大门是被人一
脚踹开的,院子里的侍女皆是一惊。
以筠并不管她们,只是问道:“三少奶奶何在?”
侍女们眼见,必然不会漏看了她手里的剑,吓得手里的粘竿都落了下来。
她没等侍女说话,更是没等里头的人反应,就以方才冲进睿思院的方式,一脚踹开了后院正殿的大门,一把拔出了手里的青铜剑,二话不说地就抵在了言思颈侧,速度之快,让在场一主一仆都不曾反应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以筠强压着怒火,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没让她一下子就命丧黄泉。
“福晋!你这是做什么啊!三少奶奶如今好歹也是世职官员的妻子啊!”说话的人是言思的心腹画心,以筠没制住她,但画心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以筠冷厉地回头剐了她一眼,怒斥:“这儿岂有你说话的份儿!”
话落,她又看向脸色惨白的言思,原来剑抵在脖子上,也是有害怕的时候的。
“残害皇子、魅惑皇子、毒害皇子姻亲,你说,若是我把这些罪过,报到皇阿玛跟前,你有几条命死?”剑抵得更深了一分,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言思听清楚,她看着她的反应,冷笑一声,继而说道,“你也可以想想,若是我把这些,都告诉了三哥和二伯母、外祖母,你说,你又有几条命呢?”
不知是哪句话触及了言思,又或者是害怕到了临界点,她扑通一声就坐在了罗汉床上,可脖子
上的剑,却一点没松。
两人的视线,此刻都落在剑刃上,剑刃锋利薄如纸张,锃亮得像一面镜子。
门外传来二伯母和三夫人闻讯赶来的声音,还有平蝶的声音。
以筠没动,听着外头的纷争,手上的剑却寸步不离。
“平蝶!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三夫人言语间尽是惊讶,不断地逼问平蝶。
可平蝶却也不敢全然说出来,今日程晋的那些话,平蝶自然也都听见了,更是知道什么话在外头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反倒是二夫人,说道:“赶紧进去看看吧,筠丫头手里有剑,真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也许是以为二伯母会为她撑腰,听见二伯母的声音过后,言思眼底方才的那一丝恐惧,一下子消失不见。高氏前脚迈进门,后脚言思眼眶立马就红了:“筠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姐姐这么对我?”
她骤然换回了未出嫁时的称谓,到真叫以筠想起来,这还是个妹妹,可行为做事却是叫人恶心。
她自然不必顾着伯母和额娘的面子,她是皇子福晋,她回娘家,是要阖府行跪拜大礼。
就这一件,她言思还是算错了。
以筠冷哼了一声,手上的剑,又送了一寸,冷声说道:“刀剑无眼,你是要我等三哥回来再说,还是等我报到皇阿玛跟前?”
听见“皇阿玛”三个字,就连高氏也愣了一下,还没问出口,门外传来一声非比
寻常的同传,是程晋的声音:“五阿哥到——”
殿内之人无不惊讶,除了以筠和言思,剩下的人,都纷纷跪下行礼。以筠没有回头,但她知道,素日也就是永琪太宽和待下,才让人忽略了他也是一个地位尊崇的皇子。
“妾身请五阿哥安。”她听着众人俯身请安的声音,不去想身后之人的神色,既是程晋请他来的,那只怕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永琪的脚步声渐近,她却没听见他喊别人起来的声音,他像是并不在意她们。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自己握着青铜剑的手被人握住,她才回头看向永琪,他的眼底,有担忧有安抚。
“先放下来,我来了,那便不会让你受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