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秋季,祝隐洲在书?桌边看书?时,她常会在他身?旁剥石榴,让他一起吃。
不知今年最?大最?红的那?个石榴,是否依旧很甜。
祝隐洲回到明溪院的卧房中,静静地坐在以前沈晗霜常看话本的矮桌边。
那?块触手生温的玉佩正?在他怀里,而此时他掌中握着的,是一枚香囊。
沈晗霜在离开长安前亲手用剪刀绞烂了这?枚她曾送与他的香囊。从未碰过这?些的祝隐洲便自己学会了用针线,亲手将那?些被利刃剪破的裂口缝好,又绣上了藤蔓遮挡痕迹。
曾因为担心将其弄脏或弄丢后会惹沈晗霜失落,祝隐洲从不将这?枚她为自己绣的香囊佩在身?上。
可如今,他却每天都将它带在身?旁,寸步不离。
夜里难眠时,祝隐洲总会细细摩挲香囊上那?些由沈晗霜一针一线地绣好的纹样,似是能?感觉到她留在这?上面的温热气息。
无法看见沈晗霜时,祝隐洲的脑海中便会不断浮现她的一颦一笑,让他忍不住神?情柔和,思念难抑。
她已?不在身?侧。
他能?触碰到的,便只剩这?些与她有关的东西。
第44章周二双更
在祝隐洲书房的暗格中,与沈晗霜曾送给他的那些生辰礼放在一起的,是一枚他儿时曾用?过的香囊。
那是祝隐洲的母亲在他四岁生辰之前?,亲自精心为他缝制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正在扑蝴蝶的小老虎,富有童趣。
祝隐洲的母亲常会在里面放一些可以驱散蚊虫的药草和花瓣,让他时时佩戴在身边,免遭蚊虫侵扰。
祝隐洲儿时一直很喜欢这枚香囊,也很喜欢里面温柔的,能让人?安心的浅香。
直到先帝将他母亲叫去宫中,赐下?鹤顶红的那日。
祝隐洲的母亲在他眼前?毒发身亡后?,前?太子祝清便命人?将其抛尸去了乱葬岗。
等祝隐洲和父亲赶过去时,已有几只野犬在啃咬撕扯那具他们至亲之人?的尸身。母亲身上的雪青色绣裙已经被?鲜血染透,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祝隐洲的父亲当即拔出袖间的匕首,近身与面容狰狞的野犬搏杀。
祝隐洲的父亲悲痛难抑地抱着已经再也无法醒来的妻子时,一直沉默着,再流不出泪来的祝隐洲捡起了父亲随手扔在一旁的匕首,朝一只还未死透,正在抽搐痉挛的野犬走去。
他用?力一刀一刀地捅向它的脖颈,直到它彻底咽了气,祝隐洲都不曾停手。
那时祝隐洲五岁,那晚是他第一次握刀,第一次双手沾血。那股温热而腥臭的味道?,时至今日,他都不曾忘却。
被?父亲夺下?匕首紧紧抱在怀中时,祝隐洲才发现?,自己腰间的那枚香囊染上了那只畜生的脏血和乱葬岗的污泥。
后?来,祝隐洲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些肮脏的痕迹彻底洗去。
血迹和泥土自然?可以被?清除,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一旦留下?,便再也无法被?消去。
自那以后?,祝隐洲便从不在身上佩戴任何外物,且格外喜洁,厌恶一切不净之物。
他已经彻底失去过一枚重要的香囊。
仅剩的这枚是沈晗霜亲手为他做的,不能再失去了。
*
黎明时分,断云在明溪院外求见。
太子殿下?不允许任何人?再踏入明溪院,断云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