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宁不明所以,只能静静看着,春喜背对着她跪着,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向端嫔,端嫔亦是端正坐着,目不斜视。
不知过了多久,恵妃开口:“可闻出什么,那些药材是什么,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三名太医跪下来,汪太医先回道:“微臣细细辨认,这些药材里面均含有浣花草跟黄荆叶。”
“这两种草药有何异样?可有不妥?”
三人沉默不言。
恵妃轻轻皱眉,冷声道:“如若你们有所蒙骗,你们这官职不要也罢,老老实实说,不要遮掩。”
“浣花草跟黄荆叶是避孕之物。”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甚至屋檐都能听到雨落的声音,湿透的徐香宁只觉得身子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什么浣花草跟黄荆叶,她没听过,她以为麝香藏红花等药物能避孕堕胎,浣花草跟黄荆叶这两样,她今日是第
一回听说。
春喜是不可能避孕的,她有多想要孩子,她是知道的,她害怕这又是别人为她们设的局,跟上次那样。
“当真?每一副药都有这两种药材吗?万一这两种药材跟其它药材叠加起来,避孕效果没有了呢?万一它们成了助孕药,你们又如何说。”荣妃眼里有一抹讶异。
“回娘娘的话,这些药材,微臣几个刚刚细细辨认了,这并非助孕药方,而是避孕药方,浣花草跟黄荆叶是避孕之物,没有其他药材与它们的药效相抵,二者避孕效果比麝香等药物要轻一些,麝香会有损身子之根本,可能致使往后生孕困难,但浣花草跟黄荆叶对身子的危害要少一些,它们的确是避孕用的。”
荣妃看向跪在中间的春喜,沉声道:“春答应,这里的每一副药都是从你屋内搜出来的,而且听说你每次侍寝完后都会喝上一碗,这些药渣也是你的宫女替你熬药剩下的,是当场抓获,你有什么可说的?”
“臣妾不懂医药,臣妾只是按照太医开的药方抓药熬煮,臣妾不知它们可避孕,还请娘娘明鉴。”
“不懂医药?好一个不懂医药,等王太医过来,审一审便知道春答应是想助孕还是避孕,侍寝小主主动避孕可是大罪,这是损害皇嗣,损害大清之根本,你一个答应敢偷偷避孕,那可是欺君之罪,春答应不知它们可以避孕,你说你身边的两个丫鬟知道
吗?”
恵妃说话时没有刻意加重,但也能让人听出嗓音里面的沉色,面上冷淡。
“奴婢不知,奴婢同样不懂医理。”
“奴婢不知。”
玉秀与玉晴双双否认。
“是不知还是替你们家主子隐瞒,先等王太医过来再说,等审完王太医,再审你们,你们若是有半点隐瞒,你们的命就别想要了!”
恵妃一说完,玉秀跟玉晴低着头,身子有些发抖。
坐在中间的荣妃看向左下方的端嫔,“端嫔,你可知春答应在喝药?”
端嫔正色道:“臣妾是知道的,春答应先前早产身子有些亏损,她偶尔会喝药,臣妾是晓得的,但臣妾不曾过问那些药,也不知道这些药里面含有什么,臣妾也不懂医理,所以一般是听太医的话,太医懂医理,臣妾能做的就是照着太医开的药方抓药。”
荣妃点点头,“端嫔说得没错,不过这太医毕竟是臣子,大家在座的都是主子,若是主子要求太医开些避孕药,本宫想太医也不敢拒绝。”
一时殿内无人接话。
直到王太医赶到,王太医今日不当值,是从宫外赶过来的,他气喘吁吁,见到这么多人就先跪下来,许是一路乘坐马车过来,他衣裳没湿,“各位娘娘吉祥,微臣来迟,还请各位娘娘见谅。”
荣妃:“你住在宫外,又下着雨,不算来迟,你可认识春答应,是否给春答应开过药方?”
“微臣认识春答应,也给春答应开过
药方。”
恵妃接话:“是什么药方?”
“是温补身子的药方,春答应体虚,肝血虚弱,微臣给春答应开过温补身子的药方。”
“药方可还记得?赐纸笔给王太医,让王太医写下药方。”
荣妃一声令下,贵嬷嬷就很快拿出纸笔递给王太医。
王太医跪在地上把药方写下来,只是手微微颤抖,写完没用多久,荣妃让人递给汪太医他们,汪太医三人看完后说这里面没有浣花草跟黄荆叶。
“王太医,本宫劝你再好好想想,刚刚春答应可是说那些药都是王太医开的,她们按照王太医的药方抓药,可那些药是浣花草跟黄荆叶,浣花草跟黄荆叶有何药效,你一个学医之人必然知道,那可是避孕之药,她一个小主侍寝时主动避孕,损害皇嗣,又欺骗皇上,欺骗众人,欺君之罪,损害皇嗣,每一条罪都是大罪,到底是你说谎还是春答应说谎,还是你想替春答应隐瞒?无论哪一种,慎刑司的人都会审出来,你再仔细想想,是你在春答应不知情时,主动给春答应开药,想要谋害皇嗣,还是春答应逼迫你开出避孕药,若是前面一条,你的项上人头难保,还会牵连你家人,若是后面一条,你或许还能逃离死罪,这些药可是都在这,你们两个都抵赖不得,至少有一个人要获罪!”
荣妃平铺直叙,里面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冷冷盯着王太医。
王太医吓得
瞄旁边同样跪着的人,一时沉默,没有回答,似乎在琢磨斟酌荣妃说的话。
徐香宁都忍不住看春喜,见春喜的背还是直挺挺的,没有颤动,她扫了一眼荣妃跟恵妃,两人主持大局,你一言我一语,像是配合好了一样,若真是栽赃,她们这是想要春喜的命,一个欺君之罪,一个损害皇嗣的大罪直接扣下来。
她看着焦急,又没法开口说什么,端嫔亦没有动静。
“王太医,还是你想去慎刑司走一趟?你只需如实说,或许能救你一命,还有你家人的性命,你若胆敢有半句谎言,本宫绝不轻饶!”
荣妃语气里带有几分厉色。
王太医吓得连磕两个头,“各位娘娘,微臣……微臣只是按照春答应说的开药,是春答应跟微臣说她身子先前生产时亏损,暂时不宜怀孕,让微臣开一个避孕又不损害身子的药方,是春答应让微臣开的,求娘娘饶命,微臣只是听春答应的话,微臣不得不从啊。”
王太医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与颤声,连连磕头,腰伏得很低。
“你说谎!你血口喷人!”徐香宁忍不住出来,绕到春喜前面,只是见到春喜沉重的表情时,她心里一惊,又见到春喜朝她微微摇头时,她的心更是往下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攥紧拳头,她也跪在地面上,“娘娘,他说的话未必是真的,还请娘娘明鉴。”
“娘娘,微臣句句属实,微臣没有说谎,
微臣不敢说谎,真的是春答应让微臣开的避孕药方。”
王太医高喊凄厉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大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