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主的?声音空灵散漫,仿佛是一时兴起:“红极为紫,你在孤面前穿紫色,不觉得有些僭越吗?”
祝锦行觉得十分无语,忍气吞声道:“莲主大人,我?听危楼宗派自开立已有近两千年,服制一直都是紫色,以表对紫微星的?尊崇,并?无对莲主不敬之意?。”
什么红极为紫,那紫极还是黑呢,满大街的?夜罗刹都穿黑色,也没见他有半分不满。
莲主说:“两千年一个颜色,你们听危楼真是古板,孤觉得该换一换了。”
祝锦行:“……”
“就绿色吧,”莲主沉吟后道,“孤觉得,绿色清爽。”
祝锦行:“莲主这样肆意?干涉我?听危楼的?内务,似乎不太妥当。”
“哪里不妥,你是怕莲生真君怀疑你的?忠诚吗?”
莲主善解人意?地说道:“不如孤先去?听危楼里放把火,将你们这些丑陋的?紫衣服都烧干净,你们再重新?缝制一批绿色的?,如何?”
祝锦行:“……”
简直欺人太甚!
“祝锦行,你背弃与?孤的?盟约,投入莲生真君门下,孤给的?这点不痛不痒的?报复,你觉得十分委屈么?”
既然?是有心为难,祝锦行无话可说。
他回身行了一礼:“待我?回到听危楼,会遵照莲主的?意?思去?办。”
第37章慷慨
华衣美食如流水一般送进珠泽殿。
为首的宫娥将盛放在金丝木托盘里的紫玉鲛绡裙捧到流筝面前,恭声道:“开宴在即,请雁姑娘更衣。”
流筝与哥哥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惊讶。
雁濯尘将那裙子抖开看了看:“上品南海鲛绡?”
宫娥浅笑:“少宫主慧眼。”
雁濯尘问:“千金难求一寸绡,万金不见南海鲛。无缘无故,莲主为何要送舍妹如此贵重的东西??”
宫娥答:“南海鲛绡虽贵重,在遍地珍宝的城主宫倒也不算难得?,莲主大人是个雅人,希望宾客能穿着与宴席相配的华服,这是莲主的规矩,还请少宫主与雁姑娘遵守。”
雁濯尘挑眉:“这么说,我也有?”
宫娥:“四位贵客都有,少宫主也该回?殿更衣了。”
既是众人都有,雁濯尘便不好再说什么,告辞离开了珠泽殿。
流筝小心接过那紫玉鲛绡裙,裙面闪烁着自然?莹润的光泽,远看?并不扎眼,近瞧却璀璨如织绣万千繁星,随着摆动流淌成一条柔软的星河。
裙子?的袖口与腰际以蕴满灵力的深紫色珍珠、南海紫晶、西?山紫玉等极品宝石做装饰,既可赏玩,又能养护着衣人。
纵使流筝见惯了华衣美饰,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这位莲主真是太阔绰了。
她?按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对?宫娥道:“我会小心不弄坏,待宴席结束再还给你。”
宫娥浅笑颔首,未置可否。
流筝更衣净面后,跟随宫娥前往开设宴席的俯鹫宫,路上的宫娥频频看?她?,值守的夜罗刹们?也不住地抬眼偷觑,弄得?流筝怪不好意思,正?局促时,抬头见对?面走来一抹鲜绿。
她?顿住脚步,惊诧出声:“祝公子??”
祝锦行一身翠绿色道袍,虽然?是很名贵的料子?,却实在绿得?耀眼。
流筝言不由衷地赞许道:“从未见祝公子?穿过这个颜色,倒是很……精神。”
祝锦行表情有些勉强:“是么。”
他仔细打?量流筝这一身,怔愣后更是深深蹙眉。
到底是莲主的衣品飘忽不定,还是他有意为难自己?
两人寒暄几句,正?要同往俯鹫宫,忽见雁濯尘也慢吞吞走出来。
雁濯尘衣服的形制中规中矩,只是料子?更名贵一些,他走得?很慢,神情似在忍耐着什么,一步一步地走到两人面前。
流筝关心道:“哥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雁濯尘皱眉说:“鞋子?有些太小了,挤得?脚难受。”
流筝:“我去请人给你另换一双。”
雁濯尘摆手:“马上开宴了,不必折腾。”
“可是你不舒服……”
“无妨,”雁濯尘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费神,“新鞋子?难免挤脚,穿一会儿就?大了。”
可惜他却不识货,看?不出脚上这双鞋是极罕见的雪冰蚕丝做成,只会越穿越小,又十分有韧性,撑不开也磨不破,是季应玄特意吩咐人为他定做的。只是上台阶到入席面这几步路,脚上的鞋如捕兽夹一样绞着雁濯尘,让他难受得?恨不能抛开体面地双脚蹦上去。
三人一前两后地走进大殿,流筝一眼就?看?见了满面春风的季应玄。
他身姿端正?地跽坐在席案前,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新衣,宽袖窄腰,乌发以珠冠束起,露出干净流畅的棱角,向流筝微微笑着。
流筝怦然?心动,见莲主还没来,丢下哥哥和祝锦行,三两步到他身边去。
“你来得?好早,”流筝压低声音,细细端详他,惊叹道,“没想到这个颜色如此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