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看电影
沈栖归这个算不上问题的一句关心看似无关紧要的随口一问,但她手上的动作与她细声问出来的感觉截然相反。
碘伏都已经被涂抹均匀了,她就像是仍未察觉,一圈又一圈地在结痂处打转。
“我没喷香水啊,为什麽这麽问?”灵均嘶了一声,她微微擡起身子去看自己的腹部,却什麽也没看见。
沈栖归不紧不慢地收着手里的器具,她将纱布涂满了药,随手扯了两条纸胶带道:“没什麽。”
她今天的动作说不上轻柔,带着些恼意的火气,仍是迅速的替灵均换了药。
“这两天电影院里上映了一部口碑挺不错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她语调说不上轻快,平平的,像是压抑着什麽。
灵均坐起了身子有些稀奇地去瞧她,她背对着自己正收拾着器具,根本看不清她脸上是什麽表情。
“难得沈医生约我,自然是要去的。”她一手掀着衣摆,低头看着自己换了新的纱布,擡眼间随意问了句,“我们几点去电影院,吃完晚饭後吗?”
门沿边响起了一阵冲水声,她背对着自己正洗手,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正搓着肥皂,盈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泡沫。
“你吃过饭了吗?”沈栖归头也未回地问。
“吃过了。”灵均点了点头,她下床往门边走去。
“一会就去吧,晚了我怕没票,听说挺火热的,才刚上映三天。”沈栖归拧着水龙头的旋钮,空中传出一声细碎又挠耳的挤压声。
水龙头上的水流还没流尽,秋日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水龙头旋钮处下方的金属上,反射的光芒稍有些刺眼。
“那诊所怎麽办?”灵均闻言有些错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里没有聚焦,有些失神。
“卷帘门一拉不就好了。”沈栖归取下一旁的擦手巾,擦干了手上残馀的水渍,她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我去换个衣服,你一会在门口等我。”
“我去上个厕所。”灵均抢在她前头出了门,她走到不算好闻的厕所里把门关上,插上插销。她背靠着门眉头微微皱起,是哪一个环节她漏了,她以为沈栖归是医生,想当然地认为她定是医者仁心。
但从她现在的行为来看,是不尽然的……
宴会那晚沈栖归说自己曾在仁心医院里上班,仁心医院在白城是最好的一家医院,平时也总是人满为患。怎麽现在到渣滓街里开诊所来了?她对沈栖归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正好趁着今天相处,她得多问问。
灵均在厕所里整理好了思绪,她顺手去按冲水的按钮,开了门自然地站在洗手池前。
诊所的水龙头都是旋钮式的,虽然诊所才开了不到两年,水龙头似乎都上了锈,每次一拧都能听见那种挠人耳朵的刺耳声。
她双手在源源不断的水流里冲着,瞥见一旁放着的压泵式洗手液还有肥皂,她下意识地去拿了皂盒里的肥皂。等她手上搓满了泡沫时,才後知後觉自己怎麽选择了比较麻烦的方式。明明用洗手液要更方便些,但她却选择了肥皂。
洗手池前有一面半身大的镜子,透过镜子看,灵均的发丝稍有些凌乱,她湿着手解开绑在头上的皮筋,拔出插在头上的玲珑玉面的钗子,又重新随意地把头发盘在脑後。
她打开手提包,从包里翻出一只唇膏,凑近了些对着镜子抹唇膏。朱唇在唇膏的润湿下透着些珠光。
对着镜子看,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脖颈上有一点红痕,她伸手抹了下,脖颈处的红色便淡了一些,她又去拧水龙头的旋钮,沾水去擦。
这肯定是昨晚宋智民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不小心蹭到的口红印……
她又想起刚才沈栖归似乎盯着她的脖颈看了好一会,还有刚才做似无意问的那句“你喷香水了吗”。
水渍在灵均的脖颈上像个顽皮的蛇,滑溜溜地顺着锁骨的形状缓缓流进衣服里,被毛呢的布料瞬间吸尽。
她脑子有些乱,她把宋智民身上的香水给忘了。她顾不上擦手,拎着手提包走到了诊所门前。
沈栖归已经换了身衣服,杏色的盘扣长衫从锁骨处一路倾斜到腰间,长到盖过小腿的深色长裙,她外头还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似乎好像只是把白大褂脱了,换了一件外套一般。
卷帘门已经被沈栖归拉了一半,她站在门外等她,诊所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许多,阳光只能透着馀下的缝隙钻进来。
灵均弯着腰钻了出去,她刚站定,就看见沈栖归盯着她满是水渍的脖颈看。
“原来不是吻痕吗?”她眉头一挑,眸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别的什麽。
灵均有些无奈,自然地牵起沈栖归的手往渣滓街外走。
“是我小姨昨晚喝多了,不小心蹭到的。我也是才发现的。”
“小姨?”沈栖归盯着两人牵着的手,任由她牵着自己,也不挣扎。她鼻尖又萦动起那股浓烈炙热的香水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笃定道,“你小姨是宋智民。”
她的目光很是炙热,浓烈的深邃像是一把弯刀,似乎什麽都瞒不过她一般,就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