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骗叶琛身边最亲厚的男人
56
叶采薇本来没想对容津岸恶语相向的。
但她高高兴兴和旧友欢聚,他让人冷不丁跑过来说的话,就足够扫兴恼火的了。
——“叶娘子,容大人派了人过来,说已经很晚了,问你什麽时候回去?”
回去?什麽叫回去?容府又不是她的家。
叶采薇的脾气上来了,想也不想就打发了来人:
“我上京来是为了谣谣,关他容津岸什麽事?告诉他,不必再来寻我了,我是孟家的客人,自然是住在孟家。”
桌上的其他四个人默契地鸦雀无声,温谣悄悄捏了孟崛的手背,孟崛转过脸去,温谣得意地朝自己的夫君挤挤眼,仿佛在说“你看吧我说什麽来着”,孟崛面上不作表情,在桌下却将她的素手反扣过来,十指交握。
到叶采薇把注意力重新转回饭桌上,大家又仿似说好了一样重新提起被打断的话题,没有人说任何关于容津岸的一个字。
畅聊重新恢复了热热闹闹,好一会儿,又有人来,说奚子瑜送的那车东西里,叶采薇与容津岸的礼物是合在一起的,连容文乐都没办法分清理出来,得请叶采薇自己来定。
这理由蹩脚到叶采薇都气笑了:“那就让容文乐全部拿回容府上去,老七和他多年手足之情,送点东西至于分这麽清?”
这一回,也差不多到了宴席该散的时候,温让和许氏把早就睡得打起小呼噜的儿子带走,回到了温府;温谣则不动声色,先让孟崛去看看孟冬青,人都走後,才温柔地拉住了叶采薇的手:
“厢房一早就给你收拾出来了,或者,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就好像从前一样。
叶采薇正在飞速思考,那已经来了两次的人,第三次来报:
“容大人到了,说他来接叶娘子。”
温谣看叶采薇一张开了花的笑靥霎时枯萎下去,想笑又不敢笑,正色问那来人:
“跟老爷说了没?容大人请到何处?老爷与容大人几年知交,哪有不见的道理?”
“容大人特意嘱咐了,夜太深,不用惊动老爷和夫人,他只是来接叶娘子的。”来人如实禀报。
叶采薇无法,只得亲自过去赶人。
到了跟前一看,容津岸鸦青的一身,就站在孟府大门的背後,不去门房里坐,更没有挪到孟府的客厅里等着,只直剌剌杵在那里,明摆着耍无赖的姿态,让孟府下面的人怎麽做都不对。
男人也是将厚脸皮贯彻到底,一见她过来,黑压压的阴云几乎逼得她睁不开眼,张口就是:
“叶先生现在架子大得吓人,三催四请的,非要我亲自过来,才肯屈尊是吗?”
站在他的角度,来请第一次她不理,来请第二次她随意打发,可不得憋着一肚子火,觉得她恃宠而骄?
叶采薇觉得好笑,哪里来的“宠”?既没有“宠”,她又哪里“骄”了?
她半点不客气回道:“不敢不敢,这不是怕容阁老威势太猛太盛吓坏了孟府的下人,民妇才赶紧来同容阁老说一声嘛。”
这下,周围孟府的下人们各自心里面都翻起了波浪。
按说容大人这麽多年来与自家老爷交好,哪次来不是如沐春风,不是礼数周到?这回却一反常态在这夜深人静时过府来,开口只要叶娘子,而且,那周身的阴云乌压压的,一看便是有疾风骤雨要来。
下人们里还有一些是至少五年前就来了孟府的,有谁不知道叶娘子什麽脾气?
大战一触即发,除了门口几个必须要坚守岗位的硬着头皮留下来之外,剩下的人眨眼间便全都散了。
“容阁老记性差,我再重复一遍,请容阁老听好了。我上京来,是为了谣谣这个孟夫人,我便是这孟家的客人,理所应当住在孟家,与你容津岸没有半点关系。”
叶采薇并未走到容津岸的近前,而是隔了些距离与他说话。
大户人家的府邸正门都在高台上,两侧均有台阶,容津岸本就生得高大,这会儿人又站在高处,天然对叶采薇形成俯视的压迫。
然而叶采薇并不惧,反而又不卑不亢补充了一句:
“夜深了,还请容大人回府,莫要在此打扰孟府上下——”
“打扰孟府上下的人,是你不是我。”容津岸却打断她,目光压过来,像是人也要压过来一般,偏偏身姿挺拔不动如山,
“孟夫人身怀六甲不宜操劳,你却赖在她府上,打扰她让她不安稳,若是真害她出什麽差错,你拿什麽交代?”
“闭上你的乌鸦嘴!”叶采薇的语调一凛,显然听不得他说这种晦气的话。
她吸了口气:
“是谣谣让我留下来的,青青很喜欢我,谣谣拜托我帮她看顾女儿几日,怎麽到你的嘴里,就成了赖在别人府上?我是什麽人?”
容津岸清隽的面目结了层冰似的,站如嶙峋怪石,周遭是黑洞洞的寒。
叶采薇知晓他再找不出正当的反驳理由,转身就要离开。
“别人家的孩子,你总是上心得很。”容津岸却忽然道。
不止是温谣和孟崛的女儿,还有奚子瑜和梅若雪的一双儿女。
你的博爱之心,还要分给你的学生们,好多人。
留下了多少?
“叶先生,你的书稿问题还有许多,在拿到国子监去之前,得好好重新理一理,弄一弄。”在叶采薇品味他话的同时,容津岸又道:
“毕竟是在别人家,书稿这种东西,到底不太方便,家里的书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你先跟我回去,我自会同孟大人孟夫人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