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阿龙将人引进来,低头看着这个矮他两头半的小童娃,蹲下,一嘴酒意,“是婴娘叫你来的?”
赵小鱼和他弟弟阿虎一样大,阿虎整日流着鼻涕闹人,玩泥巴,贪嘴,虽然赵小鱼自打落水醒来后,变得沉稳了,但五岁的孩子心智,能有什么心思?
一定是婴娘叫他来的,为何婴娘不自己来呢?
还是说有些话不好直接跟他讲?是什么话呢?什么话不好直接来跟他说?
阿龙的表情逐渐变得期待,一向沉郁的气质也明朗起来。
赵小鱼无语的看着他,也不知他脑补了什么,竟高兴成这样!
刚想说不是,是我自己来的,话到嘴边却咽住了,深棕色的眼珠滴溜一转,“是啊,是婴娘叫我来的。”
阿龙眼眸猛地瞪大,充满了惊喜,忙不迭地给赵小鱼搬小木墩,还嘘寒问暖要给他倒水。
“我不渴,阿龙哥别忙活了,我说了话就走。”
“好好好,你说,婴娘让你跟我讲什么?”阿龙蹲下,目光与坐在木墩上的赵小鱼平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晚特别放得开,被他这样激动的看着,赵小鱼吞咽了口水,有些不忍心开口了,但还是要说,
“婴娘让我跟你说,她不喜欢你,你也到了成亲之龄,还是别把心思放她身上了,免得耽误了你的幸福。”
“哈?”
阿龙的激动一寸一寸被碾断,无比迷茫的眨眨眼,指了指自己,“她凭什么不喜欢我?”
赵小鱼:???
不是,大哥,这么自信吗?
“你父母前后脚去了,她当时才五岁,你刚出生,你大伯大娘不愿意管你俩,要不是我们家这么多年来管你俩事,你俩能活到现在吗?”
赵小鱼:???
“她一个天残,身子又柔弱,除了我,谁还愿意为她遮风挡雨啊!你回去告诉她,我能等她,等她四年嫁过来,不用她筹备嫁妆,直接过来就好!我不嫌弃她的脚,如果她要带着你来的话,我也没意见。”
仿佛一道雷,从头劈到脚,劈得赵小鱼焦黑冒烟,槽多无口,不由抽了抽嘴角,“这五年来,你们家确实在农忙时关照过我们,可每一次的收成,五娘是不是都拿出四分之一给你家?
我也能为她遮风挡雨,还有婴娘虽脚残疾,但她并不柔弱,不需要你这样高高在上怜悯的爱!”
阿龙捏了捏眉心,醉眼朦胧看向赵小鱼,不由嗤笑声,“你……”上下打量着短短瘦瘦的五岁幼童,“赵三郎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抛弃她,嫌弃她,嫌她残疾,年纪大。”
赵三郎?赵小鱼敏锐的捕捉这个关键词,坚定的摇头,“我不会的,我又没长大,你们凭什么这样冤枉我?”
“就凭你爹是赵小志!”
谁不知道赵小志从城里骗了个绣女做妻子,拿妻子做针线的钱吃喝嫖赌去科举,考不上就回来打妻子!
他淹死那天,阿龙别提多高兴了!但又真心为那个难产而死的绣女不值,那个绣女才比他大八岁,是儿时的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多少个少年心事里,他曾幻想过坐在她身边,看她轻柔的笑意,后来他在河婴身上见到了这种纯净的笑。
这是一种无论境地多么艰难,也能笑逐颜开的清朗和能力,是阴郁悲观的他,向往的。
赵小鱼:……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婴娘是我的童养媳,我能不能做到护她一生,那就拭目以待吧!反正婴娘让我跟你说的话,我已说完了,希望你知趣。”
赵小鱼说完赶紧跑了,爬回家发现房中空无一人,顿时慌了,往外面疯跑去,刚好跟举着灯笼站门口焦急等待的河婴劈面迎头。
“你干什么去了?”两人同时开口,赵小鱼喘着气儿,河婴顿时心疼的给他顺气儿,“我看你久不回来,就去厕所寻你,发现你不在,就赶快出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