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已吓得心慌,“小···小雪?”
南离肯定地点点头,“沈燎雪。”
“你真的没死?”男子声调略发颤抖地问。
“哈哈哈,当然死了,早就死了,我现在是南离。”“不过卢叔,你可真是幸运,全府上下,就你活了下来。”“真神奇。”南离的眼神变得黯淡,整个面部表情在转瞬之间变得沉重且僵硬。
男子一时哑口无言。
南离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弧度,“许是卢叔忘了?那我来替你回想一下吧。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你和黎允他们串通一气,里应外合,一起策划了一场谋杀案罢了。那天为何全府上下毫无防备,难道和你一点关系没有吗?”南离的笑容在说话过程中越来越僵,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愤恨与厌恶。
原来,男子名叫卢宇,是之前沈将军府的大管家,平日一向兢兢业业,和蔼可亲。
男子瞬时声泪俱下,眼中既有忏悔,也有恐惧,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有罪我有罪。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黎允他们用我的妻女威胁我,我女儿当时才三岁。他们只是让我给他们传递沈将军的动向,削减府上守卫的数量,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天那样。”
“所以呢?用全府的死,来换她们的生?”南离语调升得很高,怒火越来越不可抑。
“不,不,我知道,沈将军生前待我不薄,在带着我的妻女逃亡到这里,安顿好她们後,我想过以死谢罪,可当我看到我妻子憔悴的面容,当我听到我女儿奶声奶气地喊我‘爸爸’,我又是真的舍不得她们,我不想缺席她的童年,不想给她造成童年的空缺,我已经错对于沈将军,不想再错对于她了。”男子声线颤抖地说道。
“那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当时也只有七岁啊!”
男子声泪俱下“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现在小女也已经十六岁了,我也该去为自己的错而赎罪了,求你,你杀了我吧,只请勿牵连妻女,她们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他泪眼模糊,满心愧疚的央求道,并闭上眼睛,静待死亡。
刹时的怒气驱使南离朝天挥起剑,但在抡下去的那一刹那,理性又令剑停顿在了半空中。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夕阳馀晖,格外清晰。
南离眼眶微红,强抑着不让泪水盈入,轻缓了一口气,冷冷地说“怎麽能不牵连?你死了,她们日後的生活怎会不变?”
“死,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忏悔里,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南离愤恨地说道,转身欲走,
回头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别再让你的女儿再重蹈我的覆辙了。这世上,有一个我,就够了。”
南离走远,男子仍闭着双眼,可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打湿了脸颊,他在那里抽泣了好久。
虽然南离最後没有忍下心杀他,但一时仍无法释怀。
夕阳渐渐退出天空舞台,躲藏到山脚下,天色渐暗,她在山脚附近,找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练剑。
不一会儿,天空阴沉,下起了丝丝细雨,冲刷着今年新生的绿叶。
南离未在意,也可能是太专心,没注意到,仍继续练剑,她的剑气异常锐利,仿佛要划破周围的空气,划破喧嚣的尘世。眼神里充斥着冷冽。
她又练了很久很久,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缠绵难分。
突然,雨好像停了?
她停住正在冲剑向前的招式,可是,眼前明明还下着雨,
她感受到背後的一丝温度,缓缓起身转过头,
——是洛渊。他见南离迟迟未归,有些担心,就下山来寻。
洛渊给她撑着伞,看向她的眼里充斥着几分柔情,几分担忧。
“山上多雨,回去吧。”洛渊轻声说道,把一个蓑衣递给她。
南离已经淋得浑身湿透,夜风吹着,不免有些冷。
她愣了愣,点点头。
两人肩并肩,撑着一把伞返回山顶。
回到房间,南离擦干身上的雨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要睡觉,恰巧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南离问道。
“我,洛渊。”
南离下床去给他开门。
只见洛渊端着一碗姜汤,递给南离“趁热喝,暖暖身子,别着凉。”
南离有些意外,略显仓促地回道“哦,好,谢谢。”
洛渊离开。
南离关上门,坐到桌前,喝了一口,
“甜的?”
姜茶原本的味道辛辣,大概是洛渊往里面加了些红糖,反应过来,南离也如姜茶那般甜甜地一笑,随後大口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