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并肩站在一起,亮眼十足。
清明节刚过不到两天,孟西施就在家门口接到了一个迟到的好消息。
这日她刚结束秧苗队的工作,回家刚把玉米粑粑捏好,还没来得及上竈,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她。
来通知她的是个熟人,大灵山公社的妇女主任——钟海燕。
钟海燕不是大灵山本地人。
她今年35岁,结过一次婚,丈夫是个中文系的大学生,原本在市里当老师,偶尔也会在报纸上发一些诗歌。
十年前风波愈演愈烈,他怕耽误她,就办了离婚。夫妻俩没有小孩,也没有什麽值得切割的财産,手续办理很顺利,还特意登了报纸,他才终于放心。
登完报还不到三个月,他就被上级调走,虽说不至于去太偏远的地区改造,但也是离市里几百公里外的山村,几年恐怕都没机会见上一面,基本宣告了两人之间故事画上了句号。
在离开的前夜,两人还是挨不过心中的思念,不想为日後留下遗憾,于是偷偷摸摸在郊野见了一面,隔着水草与芦苇拥抱过後,彼此落下无声的眼泪。
他们约定好,假如有朝一日风波结束,届时他还能调回市里的话,两人就复婚,相知相守一辈子。
那时的钟海燕还很年轻,才不过25岁,正是把感情看得极重的年纪。
听见爱人的这番肺腑承诺,她的泪水都快蓄满一汪深潭,足足三日都没消下去,心中默默决定要等到两人团聚的那一天。
她很努力地工作,态度认真,行事负责,幸运的是,上级也并没有因为她有一个站在群衆对立面的知识分子前夫而排挤她,反而给予了她很多机会和肯定。
钟海燕的名字在基层一步步有了名声。
她那时还想着,以後他回来了,她的好名声也能帮他挡一挡闲言碎语。
她想着,只要她站得端直,她就会是他未来调回市里的底气。
一次意外,钟海燕才知道,原来他刚调过去没一年,就在那边再婚了。
他的新妻子正是寄宿农家老农夫的女儿,是一个不懂诗词不识字的农家女。
再往下打听,那位新妻子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并且此时此刻肚子里还有一个,而他正在为他的新家庭盖新房子。
钟海燕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他刚到那里还没有到两个月,农家女就怀了孕。
那个夜晚的许诺,只有她当了真。
在那以後,钟海燕就彻底绝了风花雪月的念头,她把这一年内写给前夫的信全部烧了个干净,一份也没留。
接下来的十年,她几乎把时间全部奉献给了基层工作,越来越少地想起他。
几年前一次机遇,她升了职,才以妇女主任的身份来到了大灵山公社。
至于前夫的近况如何?
钟海燕早就不关心了,既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她又何必总是探头探脑去好奇别人过的好不好?
倘若他过得好,爱妻与儿女热炕头,一家人热热闹闹,而她这麽多年依旧孤家寡人,难道就能证明是她选错了吗?
反之他要是过得不好,又与她这个过去的爱人有什麽关系?难道她希望他回来哭着求自己收留?还是希望他再次抛弃家庭?
钟海燕都不在意了。
她已经决定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尽数奉献给大灵山的基层工作。
“孟同志,是我。”
钟海燕站在孟西施家门口的栅栏,用手提了提脸上挂着的金属眼镜。
孟西施把手里的老母鸡甩开,翅膀扑腾,飞了她一脸的鸡毛。
她用手挥了挥,从混乱之中伸出一张与鸡搏斗後乱糟糟的脸:“诶,钟主任,你怎麽来了?”
钟海燕平时不爱笑,见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指了指她的额头:“还有鸡毛……”,她憋笑憋得很辛苦。
孟西施反应过来,拍掉额头的碎毛,笑得无奈:“春天到了,母鸡也得活动活动嘛,你专程来一趟桥西大队,是找我吗?”
公社的妇女主任上门,总不能是找她丈夫程隼吧?
钟海燕笑得自然:“不算是专门来找你,我也是到山上来做工作,像是社里的独居寡妇丶孤女丶老人,都是定期需要拜访的对象。”
孟西施知道她还没说完。
她没有打断,继续等待下半句。
钟海燕说完,就从随身的墨绿色邮差包里,取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笔记,吓得孟西施以为她是来做暗访。
难道是隔壁李大姐遇到了什麽?
还是林春花那里出了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张婶丶吴姐丶柳婆婆……
钟海燕打开笔记本,纸页摊开立即停在夹了东西的某一页,钟海燕轻轻取下来,是两张手写的红纸卡片。
“这是县里发来的表彰大会邀请函,时间就在下周的周五,你和程隼到时候早上就坐车来公社,我们会找高岭镇借一辆中巴车,把你们统一载过去。”
孟西施稀里糊涂接过。
她扫了一眼红色卡纸上的钢笔字:
【孟西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