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老汉一辈子也没有这麽精神过,他家里从小遭了灾,变成了孤儿,和哥哥一起相依为命逃难,最後逃到了京城,本以为可以歇歇了,结果照顾了他一路的哥哥病了,卖身为奴似乎成了哥俩唯一的选择。
到了这个京郊的庄子里,他觉得自己也是骄傲的,他努力干活照顾哥哥,将他救了回来,又成功靠着脑子成为管事最信任的庄仆。
一辈子除了小时候,没遭过什麽大罪,活得也还算舒坦,没想到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遇到这样离谱的事情。
“怎麽可能?这水稻咋可能分公母呢,这不是说瞎话呢吗?”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他惊讶的连儿时的乡音都带出来了。
“就是一个高点丶瘦点,一个矮点,胖点,还啥自花丶异花授粉,用手来让它们那啥,说的跟老鸨似乎,咱主子还有那群捧着书天天研究的人,肯定是魔怔了!”
“我也觉得,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我种了这麽多年地,可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麽离奇的事情。”
老汉记得很清楚,他们一群种了几十年地的庄仆,在听到要用这样奇怪的方式种田的时候,就连休息侃大山的时候,说的都是类似这样的话。
他记得自己当初也狠狠点了点头,都是一辈子和田地打交道的人了,怎麽听都感觉是主子在做梦。
索性有钱人地多,也不在乎这一亩两亩地的收成,老汉也就心里叹叹气,随即就组织起大家,让人都认真干,好好听话,好好陪主子玩。
玩,嗯,他真的是这麽想的。
结果等最炎热的夏天过去,田野里出现一大片金黄色,即使还没有丰收,他们这些老把式一眼就能看出来,産量真的不一样!!!
这不是玩!
也不是主子在做梦!
那个不知在哪里种地的袁老头简直太厉害了!
虽然没有做到那些天天捧着书研究的人说的什麽亩産一千斤,两千斤,但是亩産翻倍了!
虽然好多块田都被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给“玩”死了,几乎颗粒无收,只有一块田亩産翻倍了。
虽然只有一块田。
但是亩産翻倍了啊!
老汉想到去年秋收,看向田地里的幼苗眼神就更温柔了。
他也是干大事的人了!
没想到他这一生临了,还能干成这样的神奇的事,他能吹一辈子,和孙子吹,和兄弟吹,以後下去了,继续吹!
想到这些,手里的动作愈发温柔起来,这可是几十亩地里唯一存下来的独苗苗。
崽崽看着田里喜悦的气氛,也被这样浓度极高的快乐和兴奋带着笑出小白牙。
“大家都好开心啊!”崽崽高兴的看着这一幕,不忘小手摇晃着胤禛的大手道:“阿玛你快看。”
“阿玛看到了。”胤禛轻笑着揉他的小脑袋,然後将一个长条形的木质礼盒,从苏培盛手里接过来,递到开心的快要跳起来的小家夥手里。
“哇!”看到长条形木盒里被不知用什麽方法保存下来的丰收稻穗,又大又饱满,还是好看的丰收的金黄色,弘晏瞪圆了眼睛惊呼。
“这是阿玛种的水稻吗?好厉害!”
这株水稻确实担得起这样的夸奖,他是从收获的那亩地里,挑选出来的长得最好,分蘖多而整齐,整体看起来高大健壮,每穗结实粒数多,看起来也很饱满。
至少在崽崽这样的小孩眼里,几乎就和他当初在上课的时候种的水稻一样了!
胤禛望着小家夥崇拜的眼神,感觉心头满满的,有什麽会比看着自己从小疼爱的孩子,用孺慕和崇拜的眼神看自己更令人满足呢?
不过他还是实事求是道:“还差得有点远,我们没能找到书中那种特性的水稻,只能按照思路,从各地找了许多不同表现的水稻来尝试,索性结果还不错。”
“阿玛就是很棒啊!”
崽崽自己有点形容不出来,但是觉得小太阳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好适合阿玛——要有坚强的意志,卓越的能力以及坚持要达到目标的恒心。
他挠挠小脑袋,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叫歌德的叔叔说的。
骤然听到小家夥这样正经的夸自己,胤禛闻言摸摸他的小脑袋夸道:“都是有安安,所以阿玛才能这麽厉害,你可是功劳最大的小功臣。”
得到夸奖和摸头的小家夥也满足的笑起来,见到阿玛脸上罕见的明朗笑容,也觉得自己真的好棒,挺起小胸膛夸自己道:“安安厉害呀~”
被带出来玩的小家夥放飞,一会儿捉田里的蚂蚱,一会儿又去陪阿玛一起插秧,去庄子後的小林子里采蘑菇,还体验了一把用稻谷和撑起的竹篓子抓鸟儿的拉绳小陷阱。
一直等到夜幕快要降临,胤禛才带着在田野里玩得身上都乱糟糟的小家夥回府。
接下来的日子也都很热闹。
虽然要上两边的学,但是两边的学业都不重,加起来也没有御书房里还在读书的小阿哥一半辛苦。
还有一群总惦记着带小家夥出去玩的叔叔伯伯,加上一位很少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去哪里都想要带着小家夥的康熙,崽崽即使念书了,也依旧开心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