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刺史脸上明显空白了一瞬,连那些流氓做派的男人都比他提前反应过来,噗通跪了下来。
瑞王啊,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刺史了,还是在刺史公开露面的时候。
单天籁踱步而出,在陈刺史身前特意停了下,意味深长瞟了他一眼,“陈州的陈,原来是陈大人的陈。怪不得能一声令下,令行禁止。真叫本王——叹为观止。”
他大步向衙门走去,衣袂翻飞,“把人都押进牢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转身示意惊呆了的熊红鹭跟上,“馀家外甥女吧,跟我走。本王有话问你。”
熊红鹭一个激灵,忙跟了上去。
陈刺史笑得比哭还难看,缀在最後追着喊,“王爷息怒,下官有眼无珠——”
堂中上首坐着瑞王。
熊红鹭局促地站在正中,等着人发问。
费清和和衙门主簿一同展开卷宗,记录此次问询。
单天籁放缓了声音,“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熊红鹭磕磕绊绊道:“民丶民妇名叫熊红鹭,家母是馀家老爷的长姐。因早年郎君去世,夫家不容,舅舅可怜我孤儿寡母在外不易,三月前写信让我携女回来。”
“你是何时到的陈州?”
“半月前。”熊红鹭露出一丝悲痛,“民妇克死了夫君,带着女儿独自生活,手头拮据,因此耽误了月馀,攒了盘缠才敢上路。我本想谢过舅舅好意,给外祖父母上柱香,快快就走。没想到,连外家都被我害了。”
她神色发狠,“黄金之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那些男人却还是做着一夜富贵的痴梦,说什麽娶我?只是想从我嘴里得到关于黄金的线索罢了,呸。”
“哦?这麽说馀家没有黄金?”
熊红鹭急道:“王爷明查!馀家几代经营,薄有家底,吃穿不愁,却谈不上富贵啊。黄金是何等稀罕之物,家里连个黄金色的物什都没有啊,能有几锭白银都是捅破天了。”
单天籁对费清和使了个眼色。
费清和便徐徐开口,“馀家遇害那日,你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是的大人。”熊红鹭回忆道,“我牵着莜莜,傍晚归家,敲门无人应答,就试着推门。那门一开,满地血色!吓得我捂着女儿眼睛就叫起来了。”她捂着心口,仿佛那里还惨留着惊惧,“街坊邻居喊来衙役,我寸步不敢进,却。。。。。。”
少妇哽咽,“看到舅舅他们被擡出来,衙门叫我认尸,十七具尸体啊!怎麽一日之间,好好的人就死了呢?”
费清和等她缓了缓,继续问:“你确定馀家的人都在吗?”
“确定。”熊红鹭像被费清和冷淡镇定的神色感染,平复了些。这个女子命途坎坷,屡遭大难,早已比她自己想得更为坚韧,“除了家里人,雇佣的下人悉数不少。衙门也让邻居们认过人数。”
费清和道:“出事前後,你可曾觉得有什麽不对劲?譬如有谁盯梢,房屋出现奇怪符号,馀家人的异样?”
讪讪侍立的陈刺史可算找到一点表现机会,抢答,“这话我们都问过,没什麽异样。”
熊红鹭却说,“其实有的。”
陈刺史一哽,扯出个难看的笑容,“那你录供时为何不说?”
熊红鹭有些怯怕看了他一眼,“民妇也不确定,怕。。。。。。怕大人以为戏言,打我板子。”
费清和面色如常,“你说。”
熊红鹭紧紧盯着费清和,疲倦的眼球带着血丝,“案发前日晚间,水井旁的桂树变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