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欧阳情接受着她的血,唇上红润的像是点了一层胭脂。
可她就不一样了,血液流失带来的寒意逐渐蔓延全身。
失血过多,九茌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强撑着,直到看见欧阳情的脸色渐渐恢复血色,才用放下袖口,随即两眼一黑,晕倒在床尾。
院中萧瑟,凄清。
陆小凤刚从叶孤城落脚处无功而返。他本想讨要解药,却得知叶孤城也中毒未愈,正忧心忡忡地回到公馆,便听李燕北笑着告诉他,他的“师姐”来了。
“师姐?”陆小凤一愣。
十三姨笑道:“是个很美的小姑娘。”
“小池子!”他惊呼。
李燕北也笑着点头:“看来是她没错。”
陆小凤急问:“她现在在哪儿?”
“在欧阳情房里,说要救她,已经进去快一个时辰了。”
只在听到前六个字的时候已经身形一动,随即从他们眼前消失,他推开欧阳情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床上昏迷的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陆小凤凑近查看,发现欧阳情嘴角有血迹,但气色红润,呼吸平稳,再看九茌,脸色苍白如纸。他意识到了什麽,擡起她的手腕,将袖口上拉,果不其然见手腕处有一道伤口,血色未痂。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双眉蹙起,陆小凤心疼地将九茌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李燕北和十三姨太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满脸疑惑。
“欧阳情的毒已解,”他苦笑着解释,“只是暂时昏迷,让她好好休息便是。”
“真解了?”十三姨惊问。
李燕北却瞧着他怀里的人,关切问道:“可这小姑娘怎麽晕倒了?”
他不再回答,只是问:“这儿可还有其它干净房间?”
李燕北知他关心心切,连忙带路,在一僻静客房处,让他将人安放于此。
将她小心翼翼置于床上,再细致盖上被子,掖好被角,陆小凤动作始终轻柔,充满怜惜。
目睹这一切的李燕北和十三姨忽然想起前几日的他和欧阳情的相处,不需思索便明白了——感情从来只藏在人下意识的细节处。
十三姨拉着李燕北出去,独留他伴她身侧。
陆小凤坐在床边,看着她疲惫的睡颜,便猜到她应是从扬州昼夜不停的赶路,本就已疲惫至极,却还在一到京城之际就放血救人,所以才如此虚弱,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谢谢你,小池子,”他心中百感交集,半晌才轻声道,“好好休息。”
一夜,狂风呼啸,九月十四日。
九茌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鸡汤,香气飘荡至她的鼻腔内,但她无心享用,身体还有些疲乏虚软,她已急不可待径直出门寻找陆小凤。
公馆里静得出奇。
当她走到客厅时,赫然看见李燕北的尸体倒在地上,心里一凛,背生寒凉,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头。她加快脚步,寻遍公馆各处找人,却路过厨房时,正撞见十三姨举刀刺向昏迷倒地的陆小凤——
“住手!”
九茌闪身进去,擡腿踢向对方手腕,刺刀应声落地,十三姨反应极快,反手一掌劈来,却被她轻松格开。两人在狭小的厨房内交手两三招後,十三姨便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你为什麽要杀陆小凤?”九茌质问道。
十三姨冷然一笑,并不回答,突然抓起地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
没了呼吸的尸体如落叶般从眼前飘落,令她皱其眉头。
不过,此刻已没闲暇去管她了。
地上还躺着陆小凤昏迷的身体,她立刻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见他乌紫的唇色,才知他也中了毒,且比欧阳情所中之毒更为霸道猛烈。
“陆小凤,陆小凤?”呼唤而无应答。
她没有思考的时间,迅速挽起袖子,露出好不容易结了痂的伤口。就在她准备再次割腕时,一块小石子破空而来,精准地打落她手中的刀。
“住手。”
庭院中一人负手而立,白衣飘飘,落地无声。
九茌回头望去:“西门吹雪。”
"我能救他。"
西门吹雪转眼已到房内,俯下身去,伸出两指探了探陆小凤的脉搏,从怀中取出一枚小瓷瓶,将清泉似的浆液贴着他的唇边缓缓灌入。
九茌松了口气,却见西门吹雪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伤痕上,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将那道伤口全然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