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示她好像没听懂一般,竟还笑着点点头。
如此,便算了。
时间还在一天天的过。
处理好帮中事务的洪七公晚上还会来找她坐坐,闲聊,偶尔会与她讨论帮中事宜,询问她的建议,两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冯蘅虽然人一直在丐帮,但却只能算外人,也无另外说得上话的人,如果不是洪七公每日与她说上几句,她几乎整日都可以不开口。
榴花如火,月色溶溶。
洪七公照例来院中寻冯蘅,见她正从厨房出来。
“帮中食物不合胃口?怎麽又突然下起厨来?”
“并非如此,我是为七公做了些点心。”
随即,一盘透明带粉色的糕点被端上了桌。
“见院中石榴花开得好,又结了果子,便想着物尽其用,尝试着用熟石榴做了这石榴水晶糕,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七公可愿尝尝看?”
美食当前,洪七公不跟她客气,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将一块水晶糕扔进嘴里,眼睛一亮,称赞道:“小叶你做糕点的手艺实在是不错!”
冯蘅笑道:“七公喜欢就好。”
客气的应答却让他一怔,吃食的速度缓了下来,看着糕点出了神去,不自觉喃喃道:“喜欢,可喜欢也……”
她好像懂了,满怀歉意道:“我知道七公更喜欢桂花糕,但我今天没能找到食材……”
洪七公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後继续心无旁骛的吃着这石榴水晶糕,不多时已一盘见底。
冯蘅收拾着空盘子带回厨房,被他喊住。
“小叶,你……若有事要办,不妨先行离开。”
她顿感奇怪,问道:“七公要赶我走麽?”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耽误了自己的事……”
“我跟着七公。”
她依旧这个回答。
洪七公到底是没能明白她的心思,就像她也从未明白自己的心思一样。
即使是这样,他们竟也在一起度过了几个月之久。
可再久,一切也都有尽头。
几天後,丐帮收到了桃花岛的飞鸽传书,得益于他们并未离开,这封信顺利的到达了洪七公的手中。
这是一封黄蓉写的求救信,她本想带着郭靖回桃花岛向黄药师赔罪,却不想误入关押犯人的禁地而更加惹怒了他,黄蓉夹在中间为难,又怕她爹爹真杀了郭靖,便只能想到写信给他们俩的师父求救。
这封信,冯蘅自然也是看到了,洪七公还看到了她不加掩饰的欣喜目光。
“小叶,你说我们该去吗?”
似乎是未曾想到这竟是个问题似的,冯蘅一愣,随後答道:“此事虽是桃花岛内事,但蓉儿与郭兄弟是七公的徒弟,师父去救徒弟……”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黄老邪会杀了靖儿吗?”
她又是一愣,摇摇头:“我想应该不会,但……”
他笑了:“我想也不会,但这不妨碍我们走一这趟,对吧小叶?”
她露出笑容,重重点着头。
两人随即马不停蹄赶往舟山,在码头寻找船只渡海,却不曾想,这一关便遇了难。
蓉儿说的没错,桃花岛威名在外,周围的渔民船夫都敬而远之,不再靠近,一听说他们二人要去那里,竟无人敢接这门生意。
“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伤你的,桃花岛没有坏人……”
洪七公好笑的看她急头白脸的和船夫解释,可如何解释也不管用,拿性命冒险的事正常人都不会干。
所以没办法了,冯蘅将黄蓉留给她的一大袋银子全塞给了船夫:“跑这一趟,这些都给你。”
要知道,黄蓉给她留的这一袋银子可抵正常家庭一年的开销,她全给出去了,一点儿都没留。
既是助她回家寻亲的盘缠,也算用在正途上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是怕死的船夫也动心了,连忙招呼着二人上了船。
近乡情更怯。
站在船板上的冯蘅望着无边的海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情感,却又不是单纯的担忧,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心情。
想了很久,渴望了很久,可真到了要见到的时候,又情不自禁生出一种担忧和心慌。
她不自信了。
她害怕届时会出现贺知章面对的“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悲哀境况。
离开时,是桃花岛的女主人,再回来,却成了“客人”。
他呢?
明明已经死去的妻子若重回眼前,他又会是何种表情?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