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甜甜的,好香!”陈玄风又拿了一个,这个撕开後,里面是满满的泛着坚果油香的松仁碎,嚼着不甜,却别又滋味,“这个也好吃!”
当然好吃啦,她可是试过确定口味没问题之後才敢分享给他们的,又让曲灵风拿了一个给正在後山晒药材的哑仆尝尝,第一炉便已瓜分完毕。
“不过这算点心,还是主食呢?”梅超风吃了一半,忽然想起问道,口味清甜与滴酥广寒糕一类无异,但颇为饱腹又和普通的饼馕一样。
“问得好,这可是我为此行提前准备的干粮呢!”
听说从桃花岛驶船出发前往内陆海岸,需要近一天的时间,哪怕上了岸,也是天寒地冻,路远山遥,所需的行李原本就多,在吃食方面首选轻便,但又不能失了滋味,这些面包就很合适。临行那天,冯蘅打包好各式口味的面包,以备不时之需。
“为师此次离岛,至少月馀不能回,你们几个好好参悟修行,不能怠惰。”
弟子们背挺的笔直,垂手而立,全部肃容庄重,有黄药师在这儿,陈玄风亦不敢嬉皮笑脸,三人齐声答道:“是,师父。”
“还有,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可不能趁机欺负萝儿!”冯蘅补充道。
“放心吧,冯姑娘。”
嘱咐完毕,黄药师牵着冯蘅的手登船离去,无需船夫,他双手凝聚内力轻轻一推,小船已顺着海浪杳然缓缓驶动起来。
海水澄澈,纵使天气寒冷也不会结冰,周遭寂静,偶有天际鸟类鸣叫,冯蘅坐在船头,看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和悄然晕染改变的天色,趁着自己不晕船的时候多多欣赏这难见的美景。肩上一重,随着一件厚厚的大红云锦镶毛斗篷披上身,瞬间通体暖和了。
“怎麽不进船仓里去?”
“还不冷呢。”
黄药师顺势坐在了她的身侧,望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又握上她冰冷的手,叹着气:“还说不冷。”
“嘻嘻,也可能是已经冷的没知觉了。”
见她只是笑而没有动,黄药师便知道她不愿进去,便依着她了,只是默默通过掌心传渡真气至她体内,她的身体才渐渐升了温。冯蘅了然,轻轻笑了笑,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飘然在无际大海中的小舟真如沧海之一粟,虽渺小,却是世间仅有之物。夜晚无风之际,海面也如夜幕般平静无波,只有小船周身一层层的波浪晕开。海水全不如白天晴朗时轻轻的澄蓝,而是倒映着天边的厚重青紫色,别有味道。海底生物无处可觅,唯有折损的月亮倒影和点点清亮的星光,和天上全然一样,又似有差别。
冯蘅忽然心里一动,望着身边的人,涌现出一个念头:宇宙苍茫,唯有你我。
“怎麽了?”
迎着黄药师的目光,冯蘅移开视线,继续窝在他的怀中,轻声道:“没什麽,只是看着这夜景,忽然想到一句诗,‘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从前我一直幻想该是怎样的美景配得上这般风致婉然的诗句,现在我看到了,最美也不过是这般景象吧。”
“春江花月固然美好,如今凛冬海夜自也不差,杨广当年身临之境未必比得上我们今日所见。”
“哈哈,我们不在海上,而在这洒下的月光中!‘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
她心情大好,起身回船仓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物,放装有她酿造的果汁的瓷壶递于黄药师之手,咬了一口面包,咕哝了一句:“话说隋炀帝声名败坏,一代昏君,竟能写出如此清新脱俗的诗句,诗品可真是不等于人品。”
“说的在理。”黄药师附和一声,抿了一口果浆,当真是清甜不腻。
“我听人说,一代诗仙李太白是因醉入水捉月而死,虽乍听去荒谬,因符合他本来酒仙个性而被传为佳话,岛主大人,你相信吗?”
“不信。”
“从前我也不信,但现在,”她笑道,“我觉得死在大海上也不错,比起埋进土里浪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