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知道这个不能吃了吗?”
“知道了,”她自觉理亏,糊弄不过去了,“下次不进厨房了。”
原本以为会挨骂,会受惩罚,但事实上什麽都没有,他没有对她怎麽样,即使午餐被毁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不善厨艺,”沉默的间隙,她突然开口,“承蒙岛主大人关照,留我在此住,我见你的仆人整天忙里忙外,于是就想着尽我所能去帮个忙,能做什麽事情就去做一下,总不能白吃白住吧?”
他饶有兴致的瞧着她。
“我不知要留在岛上多久,会叨扰你多久,万一你哪一天嫌我碍眼碍事了怎麽办?你是主人,就算赶我出去我也无话可说,但却也无处可去了,所以只能以帮工的形式创造点自己的价值出来,可是……我百无一用,什麽都不会。”冯蘅说着说着情绪越来越低落,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要知道,”他开了口,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你能留多久不是看你能为我做多少事,而是看我的心情。”
“……虽然知道是事实,但听着真是让人心情不快。”她小声咕囔着。
“所以别做无用之事。”
“那我需要做什麽?”她对上他的视线,又补了一句,“才能让你心情好。”
“这个也要看我心情。”
“……”
谁让她有求于他呢?白吃白住的人根本没有话语权。
不过,他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她可以不用考虑那麽多,安心住在这儿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麽难说话。
“但我还是想做点什麽,被人伺候着总觉得心里难安,你是主人,有仆人照顾伺候,可我不是呀,所以还是得找些事来做,我看仆人叔叔也挺累的。”
“你同情他?”黄药师眉头一压,眼神突然冷了几分。
“可以这麽说吧,”冯蘅意识到他语气的变化,声音弱了些许,回答也小心翼翼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还身患残疾,不值得同情吗?”
“他的眼睛和耳朵,你应该猜得到是拜谁所赐。”
他的话让她不寒而栗,又回到了第一次正面对立时她恐惧的心情,想起在竹林里的箫声,扔她入湖差点淹死的事情。即使这两天相处的和谐,让她潜意识里认为他并非是个难相处的人,但毕竟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她仍然对他又敬又怕。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个滥杀无辜的恶魔。”她悬着一颗心说出这句话。
“哦?因为我答应不取你的性命?”
“不光如此,我这几日确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并没有生我的气,那日莽撞无知,还摘了你培育很久的草药当成野花拿去沐浴,也不见你找我计较……因为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麽,所以我不能轻易的去评价这种量刑的惩罚是否合理,这种行为或对或错,但我毕竟只是个片面的外人,从个人情绪上和直观感受上,我是觉得很可惜的。”
冯蘅还是如实说了,他那麽聪明,假话一听便知,说真话或许还能期待他的理解。
黄药师此刻的表情很微妙,前一秒还冷酷的神情随着冯蘅的话语,而渐渐消融,当他看到最後她说着又垂下视线不敢看自己的模样,语气终究软了许多:“我的确喜怒无常,也从未自认是个好人,做事随心所欲,从不顾忌礼教法度,你没有随便下结论实在是个很聪明的做法,虽然我还是知道你有所不满。”
“也不至于不满啦,最多是不理解……”她听他语气里再也没有刚刚瘆人的冰冷,这才放心的自顾自的开口,“你也知道,相互理解是人与人相处的前提……”
“你觉得一个人得做多少恶事才能配得上这样的惩戒?”
冯蘅一愣,竟思前想後也不能给出答案,就在他见她不说话要开口的时候,她却抢声道:“算了,岛主大人,请不要告诉我,仆人叔叔现在已经受过惩罚改过自新了,我也不想以他过去的错误来对待如今的他,毕竟,与我而言,还是受他照顾的多。”
有些事情就让它成为迷好了。
她说完之後,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眨了眨眼:“怎麽了吗?”
“我在想,你到底是真那麽宽容,还只是胆子小。”
“……那就当我胆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