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你不是说他晚上会醒麽?”
洪七公望了一眼床上的人,自喃自语着:“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了些。”
他注入的那些真气完全够一个年轻人自行恢复的。
“那怎麽办呀?”
“看来只能下点猛药了,你和傻小子可真是能给我惹麻烦!”
“七公~”
眼看着她又要拉着自己撒娇,洪七公一挥手:“行啦,还不快让开。”
黄蓉连忙让开位置,眼看着洪七公也上了床去,将“他”从被子中拎了出来,又是运起真气打入“他”的体内,只是这次注入的更急更猛,“他”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难受的连连哼叫,有气无力,叫黄蓉都不忍听。
别说“他”了,片刻过後,连洪七公的额头也沁出汗来,方知这一场救人所消耗的内力不亚于一场恶战。
黄蓉触摸“他”的手发现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不如最初的冰凉,而洪七公此时正睁开了眼,虽已经有些目光浑浊,疲乏过度,扶着昏睡过去的人躺下,动作轻柔,这才爬下了床。
“吁——”长舒一口气。
“这下是彻底救活了吧?”
“看来还是得你那会医术的爹爹来,老叫化我呀救活一个弱……弱小子费老大劲,不说了,我要回房躺着了,明早起床我得看到十道大菜,听到没有?”
“听到啦,辛苦七公!”
这一晚,黄蓉趴在床边睡着了都没等到床上的人清醒过来。
天亮後,她醒来见床上的人还在睡着,气息平稳,用手背去探他额间温度,既不烫也不凉,是正常体温,便放心出了房门而去,忙着思考等会儿要给洪七公做什麽菜了。
临近巳时,床上人终于睁开了眼,茫然的看着这件小小的木屋子,一动而浑身疼痛,眼皮发涩,虚然无力,只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是哪里?”虚弱的开口,声音沙哑的宛如断弦,喉咙还跟着疼。
腹部空虚,饿的胃生生抽痛起来,想爬下床时,四肢无力,竟直接从床边摔了下来,手肘磕到了地面,疼的呼出声。
忽而想到了什麽,急忙摸上自己的脸,人皮面具依旧稳稳的戴在脸上。
还好还好,自己被人救了,僞装也没被识破,冯蘅忍不住心想着,松了口气,双手扶着床勉强站直身子,向门口走去。
推开门的那瞬间,见一人背对着自己正斜斜依靠在院中方桌上喝着酒悠然的晒着太阳,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打满了补丁但干净整洁,身边还有一跟翠绿的长节棒。
他回过头之际,正与自己四目相对,却叫冯蘅惊的瞬间睁大了双眼。
虽只有过去的一面之缘,但她对他印象极为深刻,一眼就认出了他。
洪七公。
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当日华山一别,竟还有再见的机缘。
他也正笑着看向她:“小……小兄弟醒了。”
心中感慨万千的冯蘅刚想点头表达感谢,忽又听到旁边房屋传来的动静,转头看去时,见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
那男子年纪虽不大,但长得人高马大,浓眉大眼,是十分憨厚的长相,而少女年纪更小,约摸十五丶六岁,却是清丽娇艳,光彩照人,风华初显。
尤其是少女的五官模样叫她一阵恍惚,而一种难以言明的心灵感应让她身体不由得一阵微颤。
“小哥哥你醒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黄蓉拉着郭靖笑盈盈的向她走来,关切的问道,见她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她自顾自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蓉儿,这位是靖哥哥,昨日将你从河中打捞起的便是他,那边坐着的是七公,你寒气入体,九死一生,是七公耗费真气才救回你的性命。”
蓉儿……
“其实我那晚就想好了,叫蓉儿,如何?我与阿蘅的女儿必定生的花容月貌,这个字,最为合宜。”
自己与他的女儿,此刻就站在面前。
冯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小哥哥,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呀?”黄蓉见她表情不对劲,凑近了几分问道。
郭靖提醒她:“蓉儿你忘了七公吩咐的吗?这位小兄弟已饿了几日了,醒来後需要尽快进食的。”
洪七公还歪坐着靠在桌子上,并未起身,朗声笑道:“不必另外准备了,小丫头的午饭也烧好了,正好一起吃吧。”
精致可口的饭菜很快就摆上了院中的四方桌上,恰好四个人,分坐在了四个方位。
冯蘅的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过黄蓉,三人都将这份刻意的关注看的分明。
郭靖呆呆傻傻,只当是黄蓉长得漂亮吸引男人,而洪七公笑笑并不在意,更没有认为他是好色的登徒子,而黄蓉……若是换了别的男子这样盯着她,她肯定是不悦而要想办法出手教训一番,但面前这个长相和身形都平平无奇甚至堪称羸弱的男子,却叫她心里生出一种本能的亲近,无法对他産生任何的厌恶情绪。
她甚至还主动的起身给她盛汤,关切体贴道:“小哥哥,你多吃一点,大病初愈就是要多补补身子。”
冯蘅这才垂下视线,看着碗里香醇的鸡汤,动了动唇,不知想起了什麽,眼泪居然啪嗒啪嗒掉落个不停。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放下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