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努力这麽久,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时间拖得越长变数越大。荣茵想了想,齐天扬确实没有理由骗她,他身居官场,能查到的东西比苏槐多多了。
她看了眼四周,对着琴书道:“你去西边的石梯口守着,看见有人来就大声咳嗽。”东边有齐天扬的小厮昌吉在,若是来人应该可以及时躲开。
凉亭里的光线并不好,竹编的矮桌上落满了灰,有一个歪倒的白瓷瓶,里面还插着已经干枯了的梅花枝条。荣茵站在靠近门扇的位置,不肯再往前:“你怎麽知道二叔与泰兴商行的事?”
“你……”齐天扬顿了一下,看着已经脱下拿在手里的大氅,放弃了给她披上的念头,无力地垂下手,“你在陆府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荣茵有些着恼:“你说过不会骗我的,若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们真的没什麽可说的。”
齐天扬见她又要走,来不及多想冲上去先她一步关上了门,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我骗你甚麽!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陆府有没有受委屈,你如实告诉我,荣二叔的事我自然也会说出来。”情急之下,齐天扬用了十足的力气,荣茵一下子就跌倒在他的怀中。
看不到她的时候,齐天扬觉得自己还能忍受,可见了面她的疏离成为了点燃思念的怒火,烧光了他的理智。齐天扬用力的钳住她,俯下头去。
荣茵稳住身子,擡眸看到近在咫尺的薄唇,大惊失色,他怎麽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还拉住她的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门紧锁,屋外还守着丫鬟小厮,任谁看了都要多想,她将名声尽毁被世人唾骂。
荣茵用力反抗,他却越握越紧,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拉门栓,低声斥道:“你疯了,快松手。”
陆听澜沉默地跟在杨莺时後边,快到离台时,绿荷从一棵粗壮的梅花树後跑了出来,对着二人行礼,擡起头脸色通红,兴奋地对着杨莺时点头。
杨莺时低头一笑,脚步愈发快了。
穿过几株梅树,离台的石阶前立着一个小厮,他也看到了几人,似乎很吃惊的样子,随即就要往石阶上走。杨莺时出声叫住了他:“你是齐少卿的长随吧,见着我们跑什麽呢?”
昌吉被绿荷拖住,脱不开身,只能擡头朝着凉亭的方向大喊:“小的见过陆阁老,我家主子赏梅走累了,来凉亭歇歇脚。”
杨莺时回头笑着对陆听澜道:“义兄,齐少卿还没走呢,先前他就跟七嫂在此处赏梅。原先就听说他与七嫂青梅竹马,交情甚笃,看来所言非虚,说了这麽久的话都还没够。”
昌吉的声音传到了凉亭里,荣茵心里一惊,七爷怎麽这时过来了!齐天扬突然生变,二人现在的情形简直百口莫辩,七爷看见了又会怎麽想她?荣茵急得低下头一口咬在齐天扬的手腕上,很快就尝到一丝血腥味。
齐天扬吃痛清醒过来,松开了钳住她的手。
陆听澜和杨莺时此刻已经登上了石阶,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了,荣茵得了自由立即奔向西面的海棠窗,用力一推,却被封住了,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让开,让我来。”齐天扬上前“咔嚓”一声,踹开了海棠窗。
陆听澜和杨莺时走到门前,看到紧紧关着的门,杨莺时更是止不住的兴奋,她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凉亭里二人是如何的衣衫不整了。
她朝身旁看了眼,绿荷心领神会,要上前推门,昌吉却快速闪到门前挡住:“你做什麽,不要打扰我家大人休息。”
正是紧要的关头,再迟一些,两人的衣服都要穿好了。绿荷不顾规矩推搡他:“你青口白牙胡咧什麽,七老爷是来找七夫人的,还不让开。”
“陈冲。”一直沉默的陆听澜突然开口,“将所有人都带下离台。”
“是。”陈冲早就想动手了,杨莺时主仆这一出戏明摆着是针对七夫人。
“义兄?”杨莺时不敢置信,就差最後一步了,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什麽时候,她奋力跑到门前,刚伸开手准备推门,“吱呀”一声,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齐天扬站在门口,将门开到最大,扬眉问道:“陆阁老这是要做什麽?还带了这麽多人。”
陆听澜没有说话,看到他的视线不自在地往西边的海棠窗扫了过去,很快又收回来。
一眼就能将凉亭看个彻底,里面除了齐天扬外再没有其他人,杨莺时一脸惊讶,魔怔了般将里面的矮桌椅子都掀翻,扬起不少的灰尘。
“荣茵呢?”
齐天扬斜眼看去:“杨小姐在胡说什麽,这里闹鬼别人根本不敢来,一直就只有我一个人。”
一阵风透过未关紧的窗扇吹了进来,陆听澜怔在原地,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气,是他无比熟悉的玉兰花的味道,这香味他无数次在荣茵身上闻到过。
陆听澜闭了闭眼,心开始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