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至(二)庞统一愣……
庞统一愣,随即躬身道:“非也,陛下并非不对,而是处事过于急切了,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
刘琼知道,用现代的话说,正义是杀不完的,罪恶也是。可她不知就罢了,知了,她必须拿出她的态度,才能让那些罪恶害怕,他们才知道收敛。
庞统擡头,正好对上刘琼不明喜怒的目光,他知道,这场杀戮,不仅仅是为了惩治河内郡,更是为了震慑朝中那些世家大族与地方官吏,在他们头上竖一把大刀,从此刑不上大夫成虚谈。
“陛下初心是好,可事情应到此为止,公开警示一番,让其他地方有过则改,则赎,不可再动杀伐。”
“庞爱卿言之有理,便交由爱卿善尾吧。”
“诺,臣定办妥。”
河内事一结束,荀攸也回了朝,他叩拜于殿陛,河内郡是冀州境内,发生这种事,他百死难赎。
锦衣卫并没有查出他有不当之处,但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
刘琼想了想,当愤怒褪去,荀攸确实得力,况且荀家族人衆多,她用得很顺手,比如荀彧,比如颖川名士。
“此事你实有失职之罪,也别回冀州了,江东庐陵郡缺一郡守,你去那吧,将功赎罪,以补过失。”
“臣领旨谢恩。”
荀彧的心也放了下来,自从河内郡出事,他就害怕这侄儿也牵扯其中,累及家门。被贬还好,庐陵并不是什麽巴山楚水凄凉地,江东还行。
她将邓芝派往冀州任刺史,与荀攸交接,邓芝原是武将,又是寒士,受如此重用,朝堂有人质疑,但刘琼并不理。
冀州上下该有个正直清白的能人去整顿一番了,宋恪待在州府,河内郡并没有出乱子,司马懿顺利接任了过去,宋恪看着过来拜见他的司马懿。
“这事儿就这麽巧,一路以来,就河内出事了,仲达可知其中缘由吗?”
司马懿充耳不闻,再揖一礼,“许是皇後过处,冤案人得知,信陛下与殿下的仁德,能为他们沉冤昭雪,才出此下策。”
真是千年的狐狸,宋恪暗想着,不过河内郡确实过于荒唐了,这麽肆无忌惮,河内郡司马氏都没人在新朝出头,卢氏却在河内为非作歹,可不撞人枪口上吗?
司马懿却觉得,宋恪实在想太多,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否则也不会袁绍曹操三催四请他也装病不动。
出色的猎人往往僞装成猎物,事可缓不可急,欲速则不达,河内郡实不是他愿意来,毕竟他接这烂摊子没意义,还有可能耗死在这,至于河内郡的事捅出来,原本他就是坐冷板凳烦了给老板添添堵,结果谁知道皇帝是这麽个性情中人。
不是,她这麽天真理想到底是怎麽得天下的,靠真心就可以吗?
司马懿想着刘琼一直以来的操作,他发现这个人实在神奇,她几乎是把民心拉拢到极致,她走的是刘邦的路子,但她更加摊在明面上,导致阴谋在绝对的阳谋面前,无处遁形。
比如河内县这一次,换谁来都得揉下眼睛里这点沙子,惩治一两人平平民愤,也就够了,一切皆放下,毕竟威胁不到统治可以慢慢再论。
但她偏不,她直接在证据未明情况下将一切污槽事情摊在明面,还放阳光下晒一晒,而事情竟然在民愤下,把河内换了个天地,其他地方连话都不敢吱一声。
司马懿大概摸到了她的脾性,但他觉得更为棘手,实在是今上过于不按套路出牌,他想了她这十几年的所作所为,也摸索出规律了,她与正常的皇帝思维是相反的,她没有法不责衆的概念,相反,她可以容忍一个地方有一二为非作歹的人,水至清则无鱼,但她不能容忍从上烂到下。
她不介意豪强官吏血流成河,她更介意治下百姓无故被屠。
作为一个皇帝,她实在过于任性,偏偏还就打出一个衣食丰足的盛世来。
像司马懿一样研究皇帝的不在少数,不论是想在她治下平步青云,还是与她为敌,都得研究这人脾性弱点与禁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