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约别致的袖扣,顾淮舔了舔唇角笑意,低声说:“那下次见面,我穿衬衣。”
“……”门口人群穿梭,明明没说什麽,林鸢却被他背着人似的低薄话音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身,准备叫他先进去吧,却看见一旁神色寡淡不明,只穿了件黑色衬衣,单手落在裤袋里,微侧头正看着她的江随。
还是那副矜贵公子的模样,只是看上去比从前冷淡了些。
还有些她仿佛错觉般的落拓意味。
林鸢一滞,话音卡在喉咙里。
她第一反应是,这人不冷的吗?阳春三月,那是农历,不是现在。
紧接着又看见他空落落的手,眨了下眼,看了看他。
“随哥早就来了。”一旁顾淮冲林鸢解释,又扫了眼江随,“刚刚说出来抽根烟,才会在这儿的。”
又笑得一脸无害,对林鸢说:“随哥冲了张vvip卡,寄存。”
心里却默念了一句罪过。怎麽一不小心就挣上情敌的钱了呢。还挣得如此轻松。
林鸢张了张嘴,闭上。
行吧。是她想窄了。
江随这麽大方,她好像也没什麽话好说了,由顾淮领着进去,坐进顾淮替她安排的座位,放下包。
演出台前正当C位的一张长卡座。
江随果然是早来了,侧边沙发扶手上还搭着他的西装。面前放着他的酒杯。
顾淮离开了片刻,给她调了杯无酒精的鸡尾酒。
淡淡的酸甜味儿,挺好喝。
演出台上有个叫得上名字的男歌手,正在唱民谣,低低荡荡的调子,林鸢跟着轻哼了两句,发现……好像常有客人,来他们这边晃悠。
酒吧灯光昏暗,还是能看见他们脸上兴味的神色。
林鸢莫名。
身边顾淮却轻“啧”了声。低眼,无名指抵着鼻尖轻挠了下,还是和她解释:“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叫他们别过来吓着你。你就当不知道,真给他们眼色了,我怕他们乱叫人。”
林鸢:“……”
那她还是,就当不知道吧。
音乐声并不低,顾淮讲得轻,又为了让她听清,偏侧头凑过去,离得极近。
江随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两个人错位般,已经靠在了一起。
他一瞬不错地看着,看见她没有丝毫躲避。
看见她故意肃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知道,每次这样,她其实内心已经波澜。
江随没想到,他原来还有这种自虐似的癖好。
林鸢不知道江随什麽时候站过来,要敬顾淮这位寿星酒的。
顾淮却说:“抱歉啊随哥,我没法儿喝,我酒精过敏。”
林鸢微诧,倒真不知道这点。
但看见江随威士忌酒杯还半端着,脸上笑意低淡,视线却看着她。似乎希望她说些什麽?
林鸢不知道是灯光的关系,还是他有些疲累,只觉得他目光晦暗不明。
某一刻,像是安安静静放置在琴桌上的古琴,被不通音律的孩子胡乱勾着手指拨了下。
林鸢下意识撇开视线,伸手想去拿酒杯:“我来喝吧……”
手背却被顾淮压了下:“你要开车,也别喝了。”
林鸢一顿。
一曲终了,相对安静的间隙,江随鼻腔里气音似的,又像笑,又像低嗤。视线掠过林鸢手背,又重新看向她:
“那怎麽想到要挑这儿的呢。”
“感冒这麽严重,”林鸢收回手,擡头看着他,平淡地说,“你也别喝了吧。”
她仅仅是作为普通朋友的立场,甚至只是个熟人,也会提醒一声。听他这麽浓重的鼻音,黯哑低沉的嗓子,累得像是随时能睡着的样子,何必再喝这些烈酒。
况且她记得,他酒量也不怎麽样。
可这一句,却让江随的心一下雀跃起来。
她还是关心他的。
林鸢只觉得他身上淡隐的戾气一下消散,唇角勾翘的弧度也不再那麽机械,很轻地笑了声,对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