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商一听自己要被抽百来个巴掌,哭得更是惨烈了,在参商剑里不断哀嚎呼唤着沉参。
「哥哥救我!」
「他一刻不来,你就好好捱着。」
「哥——」
哭天抢地了半天,吵闹的参商剑里终於发出了一个冷淡的声音。
「够了。」
沉参强行把自己弟弟压制了下去,对沈疏说:「结印吧。」
这声音出来的一瞬间,剑上龙纹顷刻亮起,原本一明一灭的赤龙此刻竟直接从剑中腾飞出来,环紧了剑身。
沈疏眼睛一亮,翻腕一转剑,那条龙纹就缠到了他手腕上。
「可以了,师尊!」
含光剑恰好就到了赤水林前,缓下速度,沈疏翻身跃下含光剑,伏住地面往後滑退。
温濯在沈疏後一个身位,步下剑身,那含光剑就跟在他身侧,像一道耀眼的光柱。
二人面前是铺天盖地卷来的鲛人。
一见他们停下步子,数百长戟和刀刃就齐整地扔来,犹如流火飞矢一般抛入半空,漫天而下。
温濯说:「到这里,差不多了。」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後同时将剑刃往地上一扎,结下手印,齐声喝道:
「双生,阵开!」
春雷震动,地面不断翻涌出植物根茎,巨大的花骨朵拔地而起,绽出数颗腐烂的头颅。
这是沈疏第一次见到温濯时,他用的那一招「风雷」。
沈疏的剑上则是水莽鬼擅长的布瘴术,跟温濯创生的瘴气交织到一起,在赤水林中猝然铺开。
弥天的浊雾挣扎着从两把剑中扩散生长出来,像两条窜飞的龙,彼此交缠,直上半空,半顷就盖成了一面高墙,遮天蔽日的瘴气很快就把那些飞矢给吞没下去。
瘴气结界收束得极快,绕着整片赤水林走了一圈,它既困内,也排外,成群的鲛人止步在赤水林狰狞弥漫的浓雾前,纷纷不敢再进。
沈疏胸膛起伏着,看着渐渐黏合起来的瘴气,缓缓平稳下了呼吸。
拦住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赤水林。
稍事平静下来,沈疏这才猛然发觉一阵钻心的疼,低头往左臂一看,那几道被长戟划破的伤口又凉又烫。
他乾脆撕开了衣服,手臂上暴露出来的伤口愈发显着,惨烈地划了一排,殷红斑驳鲜血淋漓,有如爪痕,仿佛他是刚从乱葬岗爬出来似的。
方才紧绷着精神,身上就一点儿也觉察不到疼痛,如今後劲泛上来了,就感觉好像有人搅动着伤口里的血肉一般,又麻又疼。
沈疏赶紧从襟口把温濯给自己的那小瓷瓶拿了出来,倒了几颗药丸子吞进口里。
这是上回温濯给自己的药。
这东西果真比布洛芬好用,吃了立刻就见效,那麻麻的疼感顷刻就消失了去。
沈疏咽了咽喉咙,转头看向温濯。
「师尊,」沈疏提起黄色的小瓷瓶晃了晃,灿烂地笑着,「谢谢你。」
他笑得可爱,温濯看得心也化了,缓缓泛起笑意,朝他招了招手。
「既不疼了,我替你将伤口处理一下,以免感染了疫病。」
他做了一个邀请拥抱的姿势。
一战初歇,看着温濯伸出来的双手,还有脸上和煦温柔的笑意,沈疏总算松懈了下来,还莫名其妙有种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
他可没对别的师父有过这种想法。
但是抱一抱,也是师徒之间正常的行为,何况温濯都已经是大乘期的修士了,在他眼里,自己不就是个小孩儿麽?
老是想这麽多做什麽。
沈疏犹豫了片刻,慢吞吞地走到温濯身前,脸颊红红的,手穿过温濯的臂间,生疏地抱住了他。
他把脸靠在温濯肩上,小声说:「谢谢师尊。」
「师父就应当是要对徒弟好的。」
温濯笑意盈盈地抱住沈疏,抚摸着他的後背。
「辛苦了,小满,刚纳你为徒,就要叫你经历这般危难之事。」
沈疏把话说得很乖:「不辛苦,师尊最辛苦。」
好吧,其实自己也有点辛苦。
沈疏都快以为温濯是会什麽读心的法术了,怎麽把自己的心思揣摩得这样明白,什麽生气和委屈,什麽焦躁和疲累,总是能察觉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