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见过他们二人相处的,绝不会相信那般柔情蜜意之人,会是谢潇澜,他亦是不例外。
谢潇澜也跟着扬起唇角,眉梢轻轻上挑,从前那股子张狂劲儿便悉数表露出来,他笑:“本就是凡人,怎能不动凡心?”
提起何意,他连头发丝都是愉悦的。
两人对笑片刻,又齐齐想起从前的事,谢潇澜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在嘴里兜来转去半晌,都化作一句话。
“辛苦了。”
“何止,命也是苦的。”
金四江,不,该叫他王锦然,不无感慨的说着,但言语间都是释然。
六年前的事于他而言是噩梦一场,但也像所有梦境一样,做了数年后,从起初的滔天恨意逐渐归为平静,他已经没有再去恨的力气了。
但你问他恨不恨,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父母亲眷、连带着王家上下百人余口皆被处死,而他本该也死于那晚诡异的走水里,却被人搭救,死里逃生,怎能不恨?
他眼底有水汽一闪而过,眨眼笑时再不见那份脆弱,他道:“我一生都无法原谅夜家,可之淮,你可知那晚搭救我的是谁?”
谢潇澜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若真如此,他又何必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他说怜惜俊才,可对我来说当真是讽刺,前脚下命令处死我王家满门,后脚又莫名其妙的救我,偏偏他就知道我那日要受灾祸?”王锦然嗤笑,“不过是怕作恶多端,来日去底下不好交代罢了。”
谢潇澜看着他悲怆的笑,心中实在难受,数年过去,他们待彼此真诚的心从未变,但他们都无法站在从前的位置了。
“观他情形,也是没几年可活了。”
想到前世的事,谢潇澜自是知道那人活到何时了,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可惜前世他不曾来江南,自然也不曾再见王锦然,那才是实打实的遗憾。
王锦然哼笑:“管他活到几时,我如今也算是真的自在了,只是这副模样去京城实在打眼,日后还需你为我王家上香了。”
“待到那时,你自然是能光明正大回京,不必忧心这些。”
如今朝中皇位争夺并不明显,多半是明面上一些小争斗,斥责几句,吓唬吓唬便也过去,因此京城还并未大乱。
待日后皇位争夺一触即发,那才是真的战争。
“那我便睁眼瞧着,等着那一日。”王锦然笑着,话锋一转,“你夫郎比我想象的智慧,手段也够狠辣,这般人物便是进宫,都能只身杀出一条不染淤泥的血路。”
谢潇澜有些无奈:“知道你在夸他,可他是我夫郎,谁要进那宫里杀血路?”
这便是真的上心了。
王锦然但笑不语,见他依旧盯着自己,只能好声好气的说些赔罪的话,有了夫郎竟这般小气了!
“下次,我再好好去同伯母说话。”
“到时说些好话,你挑明身份去,总归是要惹她哭的。”
如今入秋,刚喝了酒的两人竟是在站风口里聊好一会,谢潇澜带着凉意匆匆回了府上,见门口无人才放心,如今天冷,他自是不舍的何意站在风口里等他。
他快步走进屋,屋里烛影摇晃,何意正坐在榻上泡脚,见他回来忙笑着招呼他:“一起来泡,用盐水煮的生姜和艾叶,温里最好了。”
谢潇澜略缓了缓,便搬了椅子坐到他面前,褪去鞋袜,一脚踩了进去,比何意大两圈的脚轻轻踩着对方,给他暖和着。
“聊的如何?”他声音很轻,像是随口一问。
谢潇澜牵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果然是凉的。
“他前几年苦,释怀不释怀的,总要有个说法。”谢潇澜揉捻着他手心,颇有些心疼,“已经入秋,莫要在外面等我了。”
手是凉的,泡脚水却烫人,分明就是在他回府前不久刚踩进去。
何意点点头:“那他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火势烧到脸上,可见当时情况紧急。”
“是夜辛救的他。”
谁?
怎么了?
“那时他约莫是刚处死王家人,王锦然那时不在家中才慢了几步,可他那时分明就是奔着赶尽杀绝去的,又怎会救他?”何意一个头三个大,这操作实在让人奇怪。
谢潇澜又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似乎也是从那日起,夜辛便变得荒唐无道了,可近几年又发现他似乎全然不是外表那般。
而且,要紧的是,谢潇澜江南一行亦是他极力促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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