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打了个哈欠:「手伸出来,放桌上。」
裴煦依言照做,温声道:「有劳。」
「上次被那小子绑下山给你看诊时还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这脉象看来,好了许多啊。」道士摸着他的脉,缓缓道,「我开的方子一直在喝?」
裴煦点头。
「继续喝,什麽时候该停我会告诉你们。」道士收回搭在他腕上的手指,「你这手上的伤是外伤,不要紧,回去好生养着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多谢道长。」裴煦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上次来府上的也是您?了我记得那次是一位白发的老先生……」
道士打断了他:「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何必在意这些虚妄之事呢。」
「受教。」见他不愿继续这一问题,裴煦问起了其他,「还未问过道长贵姓。」
道士道:「姓白,名今朝。」
让裴煦意外的是,道士说完後,坐在一旁一直没什麽声音的那人突然开口,不咸不淡道:「相逢便是有缘,公子贵姓?」
裴煦没想到他会同自己搭话,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小心回复道:「姓裴,名煦,字则怀。」
方才的一瞬间的对视留给他的只有心有馀悸的恐惧,他全然不记得向他投来视线的是怎样一张脸。
那分明是漂亮得有些发邪的一张面孔,美得可以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可却没人敢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他那张脸上。他的气质太冷漠锋锐,哪怕只是同处一个,也会被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折磨得坐立难安。
匆匆一眼,裴煦迅速收回视线。即使现在那人垂着眼没看他,他也不敢再看了。
「原来是裴公子。」
那人又问了些祖籍何处,年岁几何,读的什麽书院之类的问题。这几乎是有些无礼的盘问了,比起萍水相逢的路人闲叙,倒更像是上司对刚调到手底下干活的新人的审查。
裴煦回答时,那人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他捏着手里的檀木佛珠不时转一下,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站在那人身後家仆打扮的人边听边对他点下头,笑得满脸慈祥。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姬元徽也终於回来了。
他将折来的两支玉兰一枝放到桌上,对道士道:「诊费。」
另一支被他塞进了裴煦手中,裴煦握着湿润的花枝怔了下,他接过花,发现姬元徽情绪不对。
姬元徽湿淋淋的手紧紧握着裴煦的手腕,将他挡在身後。他像只炸毛的狮子,用充满戒备警惕的声音道:「你怎麽在这里?」
对面那人气质更冷了两分,眉头紧锁:「逆子,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20章
姬元徽咬着牙,并不情愿的拉着裴煦一起请安:「儿臣拜见父皇。」
不是说去萧山行宫养病了吗,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那麽多疑……估计是怕遇上刺杀之类的,让仪仗先行探路。
「嗯。」姬钧淡淡应了声,目光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裴煦有些局促,觉得这样在长辈面前实在不太规矩。
更何况这位长辈还有另一层身份在。
他力道很轻的挣了下,却没能抽出手来,反而被姬元徽顺着力道十指交握紧紧扣住,彻底挣脱不开了。
姬元徽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像是生怕什麽人会强行将他带走。
「怕什麽,大大方方的。」姬元徽嘴上这样说着,手心却因为不安已经沁出了冷汗,「我们是拜过天地高堂的正经夫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就是死了到了下面神仙阎王也是要承认的。」
姬钧静静注视着他,姬元徽不甘示弱回看过去,半分不肯退让。